這是一座讓人迷戀的城市,二十三年,我?guī)缀跏煜ち怂拿恳粭l街巷,我喜歡游走于擁擠的人群里,卻從來不必?fù)?dān)心會迷失方向.
只是孤單的冬季,常會讓我覺得無處躲藏,曾被擁抱過的溫暖,如今留下的只是痛楚的傷痕.成熟后的我很少再和誰提起過去,卻又常在某個熟悉的路口忽然懷念那些過往,于是便總會在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后,偷偷地躲在末班車的車廂里擦拭委屈的眼淚,我愛哭,他們都說女人是水做的.
很多人的愛情都是在學(xué)生時代悄然發(fā)生的,我在校的回憶卻是一片的空白,由于父母近乎禁錮似地管教,我沒有穿過一件漂亮的衣裳,也沒有機會像其他女孩那樣偶爾去迪吧歇斯底里地瘋狂,我沒有美貌,也不富有,我遭遇的常是男生們鄙夷的冷眼,我沒有朋友,也沒有戀人,更多的時候都是面對著電腦用word寫著那些鮮為人知的心情,并在那些所謂的自我傾訴中尋求一種安慰和解脫,我從不埋怨父母虧欠了我什么,長此以往,似乎也順理成章.
畢業(yè)后,我和其他同學(xué)一樣走入了復(fù)雜而多變的社會,在爾虞我詐的競爭中,我艱難地成長著,欣慰的是我擁有了一份在同齡人眼中算是高薪的工作,從前不敢奢求的時尚服飾,名牌化妝品,仿佛一夜之間從夢境里走到了現(xiàn)實,當(dāng)有天一個闊綽的客戶開誠布公地表態(tài)要我做她的兒媳的時候,我終于發(fā)現(xiàn),自己已不是那個讀書時因為丑陋和清貧而被人嘲弄的小女孩了.
我從未做過嫁入豪門的美夢,為了執(zhí)著追逐真正屬于自己的幸福,我不顧父母的抱怨,婉言謝絕了那位阿姨的好意,那時我總是說:“我還小,不著急”以此來搪塞為我婚事而煞費苦心的鄰居和同事,那時候的生活是無拘無束的,因為年輕,我可以什么都不去考慮,公司,家,我循規(guī)蹈矩地過著兩點一線的生活,周而復(fù)始了許多年.
然而倔強的單身貴族們,往往并沒有像別人看上去那樣輕松和灑脫,在寂寞與失落同行的歲月里,網(wǎng)絡(luò)是我唯一的消遣,說不清是習(xí)慣了孤單,還是別無選擇,工作不久我便用幾個月的積蓄組裝了一臺電腦,并從此毅然決然地開始了在虛擬世界里的爬行生涯,我相信,對付空虛的辦法只不過就是讓自己找個陌生的名字大吐苦水如此簡單.
那時的網(wǎng)癮并不如今天這樣,穩(wěn)坐24小時也無須休眠,那時的我是相當(dāng)排斥并鄙視網(wǎng)戀,但向往和恐懼其實不相悖,我好奇但并不想獵奇,那是我自以為最堅固的心理防線.然而所有的自我防備在一個男孩的出現(xiàn)后,徹底瓦解了,我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果真生存在這個企鵝聚居的幻想世界里,并漸漸遺忘自己最初所謂堅不可摧的原則問題.
他叫鵬,或許可以算是這個被講了N次的故事里的男一號,初戀的回憶對我而言并不久遠,但卻又恍如隔世一般.在我眾多的網(wǎng)友里,他并沒有給我留下怎樣深刻的印象.或許是那一晚心情過于亢奮,在片刻的妄自菲薄后,我不夠矜持地發(fā)了一張照片,他要我自信點,其實我長得并不違章,我笑了.然而接下來的許多天,他都會準(zhǔn)時地出現(xiàn)在網(wǎng)上,告訴我他愛聽的歌,告訴我他的朋友,他的學(xué)校,他的現(xiàn)在和過去,起初我并沒有對這個看上去坦誠直率的男人有什么格外的關(guān)注,直到有一天,他揭穿了我偽造的名字,并告訴我他是我大專同學(xué)的朋友,我才發(fā)覺原來他始終抱著這個秘密潛伏在我的視線里.
機緣的巧合的確讓人感到驚喜,我沒有任何理由拒絕他的邀約和接下來的攻勢,一個冬季的深夜,他在公司樓下的路燈前等我下班,那是一個比照片上還要陽光的男孩,初見他時我緊張的表情總會讓他感到好笑.在咿呀呀的包房里,他和我合唱一曲《水晶》,那是一首我從未唱過的歌,可那天超常的發(fā)揮和默契的配合竟也會贏得朋友們的陣陣喝彩.送我回家的午夜,昔日繁華的街道此刻頗為冷清,高跟鞋踩地雪里咯咯作響,他牽過我的手,我知道,我們相愛了.在邂逅他的一刻,我便清楚我沒有逃避的可能,盡管一見鐘情的浪漫并不可靠,我還是義無反顧地選擇了飛蛾撲火.
他的愛改變了我,我開始變得自信,變得快樂.我們會像所有的戀人一樣逛街,上網(wǎng),吃飯,煲電話粥,在很多同事羨慕的眼光中,他接我下班,陪我去學(xué)校上課.他也總是要把我?guī)У剿呐笥褌兠媲?恨不得向所有人宣布,我是他的女朋友.然而不過幾天,迥異的性格卻讓我們不得不面對一個很現(xiàn)實的問題,自由不羈的他是一個生性狂浪,不甘被拘束的男人,而渴望被呵護的我對他的依賴卻是與日俱增,終于在一個情緒瀕臨崩潰的清晨,我瘋狂地摔掉了電話,我們短暫的愛情畫上了一個不夠完滿的句點.曾經(jīng)期待的幸福像泡沫一樣破滅了,他分手時的那句:我曾經(jīng)愛過你.殘忍地在我耳畔回旋,拿著嘀嘀的話筒,無助的我只能選擇撕心裂肺地痛哭.
初戀若是失戀的結(jié)局,必然會讓人肝腸寸斷,原本平靜的步調(diào),在他無心的過往之間被徹底地擾亂了,浪漫的情人節(jié),我一個人在人潮洶涌的中央大街上游蕩,商場里傳出的《水晶》讓我傷痕累累的心隱隱作痛,我用僵硬的笑容掩飾我的絕望.玫瑰成熟的季節(jié)并沒有帶給我重生的念頭,我以為失去了他,就失去了所有.
春夏交替的季節(jié),最好的朋友遠嫁到海南生活,我的身邊不再會有那個陪我哭,陪我笑,聽我發(fā)牢騷的人,那段悲愴的歲月里,關(guān)上電腦,我?guī)缀跎蝗缢?我開始接連不斷地見網(wǎng)友,把曾經(jīng)視作庸俗的行為當(dāng)成一種暫時的解脫,我沒想過投入分毫,也不打算玩火,卻也常在愛與被愛的困惑里難于抉擇,于是在一個個十字街頭,又多了一個流離失所的靈魂.
在一個百無聊賴的夏夜,Sum的名字就像這個季節(jié)一樣,帶著它的平實和安然走進了我的世界,他是我好朋友的高中同學(xué),忘記了我們是怎樣的開場白,或許只是在平淡如水的問候中,感受到了一種隱晦的悸動,他的噓寒問暖,他的悉心陪伴,對于渴望精神寄托的我來說是最為致命的武器,終于,內(nèi)心煎熬的我,在視頻前第一次失態(tài)地放聲大哭.我知道緣份又一次捉弄了我,他說過他不能給我任何結(jié)果.
然而,我還是放任了自己的感情,在一次公司組織的漂流中,我請了假,并決定利用兩天的假期寄居在Sum校外的房子,我說我想以這樣的方式結(jié)束這種畸形的愛情.Sum欣然地應(yīng)允了,于是在那個盛夏的午后,我見到了這個從未謀面的男孩,他沒有鵬的帥氣,但平凡中透出的健康卻一如既往地吸引著我,一路上我羞澀地用傘遮住了面頰,他甚至還很頑皮地掀開傘來偷看我,那時的心情是快樂的,快樂到已不想思考結(jié)果.
兩天兩夜,我們像熟識的朋友一樣無所顧忌的聊天,他會帶著我到學(xué)校附近的快餐吃飯,會帶著我在夕陽未盡時散步,會酣然地熟睡在我枕邊,卻永遠不會超越朋友的界線.兩天的時間,我們就像過家家一樣體會著家的溫馨,我會起得很早像家庭主婦一樣到早市上買西瓜,他會到公司接我下班,幫我拿外套,拍著我的肩走過斑馬線,他喜歡游泳,喜歡Beyond的歌,我們就會聽到午夜,聊到三更,才靜靜地入眠,我很單純地享受著幸福的錯覺,甚至還想過我們會這樣執(zhí)子之手,與子攜老地相守一生,然而兩天過后,我們又回到了彼此的生活軌跡中,平靜的生活仿佛再不會有這樣的波瀾.
事后他在短信里告訴我,他不敢接近我,是因為他一直很愛我,但他的婚姻一定是由他的家人安排,他只會默默地接受這一切,盡管他愛,也只能說聲抱歉!他希望我始終能陪在他的身邊,不要離開他.那晚我哭了.我知道接近半年的相識里,想戒掉對他的愛,實在太難.可我更清楚,這是一場沒有終點的糾纏.這段回憶對于我們彼此生命而言,只是個插曲,不會是永遠.
05年的11月,周杰倫發(fā)行了新的專輯,叫作《十一月的蕭邦》,在這個寒風(fēng)瑟瑟的秋夜,幾乎是伴著《夜曲》半悲半喜的節(jié)拍,我們用激情燃燒了絕路上的愛,窒息的相擁,急促的呼吸,狂亂的心跳,纏綿的親吻…交織著我傷心的淚水,在生命中定格,并彼此銘刻....深愛讓人變得貪婪,讓人奮不顧身,強烈的占有使我們不再是朋友,我們無所謂分手,我們很快就會行同陌路,在天亮以后…
一切又恢復(fù)到了最初的平靜,依舊是那座喧囂又不失凄美的城市,依舊是那個雪花里夾雜著傷感的季節(jié),依舊是可以讓睫毛掛上冰霜的溫度,那個17寸屏幕的背后也依舊連接著一個魅惑而具挑逗的世界,在一年后的這個舞臺上,我依舊演繹著無人喝彩的獨角戲,我還是很喜歡爬行,讓自己單純得像個剛出世的嬰兒,在與之交錯的軌跡里陶醉地消耗著生命....
這就是爬行時代的愛情,縱然揮別了落幕的青春,縱然曾經(jīng)痛不欲生,曾經(jīng)傷痕累累,卻從不后悔為其蹉跎過的歲月和揮灑過的眼淚.在24歲的第一頁日記里,我寫下這樣的話:愛情太多的NG,可明天依舊Go on…
[ 本帖最后由 櫻桃 于 2006-1-14 06:01 PM 編輯 ] |
發(fā)表于 2006-1-14 13:2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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