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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zhuǎn)】很棒的校園溫情鬼故事《養(yǎng)鬼日記》作者叫北京金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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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表于 2010-3-29 16:58:47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作者 北京金鷹


2003年8月17日        中考落榜
人們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看來也不盡然。自從7月17日公布了中考成績以后,老爸懷里揣著十萬元錢幾乎跑遍了全市的普通中學,竟然沒有一所中學肯收下父親的十萬元錢給我在高中的教室里安排一個座位。父親還在繼續(xù)跑著,看來不跑遍下同市的所有普通中學是不會罷休的。
今天錄取結(jié)果已經(jīng)可以通過電話查到了。唉,結(jié)果……結(jié)果是別人的,我的卻沒有結(jié)果,總分170分,離普高最低分數(shù)線整整差了一百分,我還能等來電話里的什么結(jié)果呢。看著電話,我不敢去觸摸它,我知道,那電話對我太不仁慈了,電話里傳來的一定不是“祝賀你……”,而一定是“對不起……”
晚上,跑了一整天的父親,帶著一身的臭汗回到了家,從他那沒有絲毫笑容的臉上就可以看出,今天這一天又白跑了。
吃過飯,父母坐在沙發(fā)上一籌莫展,我只有慚愧地低著頭坐在他們對面,心里在不斷地罵自己,怎么只考了這么幾分,太對不起父母的養(yǎng)育了,可再想想那些功課,真的叫人頭痛呀。就說英語吧,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全說漢話,干嗎硬要叫我說英國話呢?記得有一個小品里管那東西叫鳥語,好好做人學鳥語干什么?看慣了方塊字,再去看著那些亂七八糟字母組成的文字,真煩!再說語文也夠煩人的,語文不過是為了會寫中國字,能用中國字寫文章。告訴你們吧,我的文章寫的還不賴呢,干嗎還要學那些爛語法,什么主謂賓定狀補的,寫文章時用得上這些爛東西嗎?爺爺、奶奶一輩子沒上過學,不識字,不知道語法,不一樣說得一口標準的普通話嗎?要說最煩的就是數(shù)學了,畫幾個破方框,爛圈圈,硬要讓我證明這,說明那,累不累呀,有證明的工夫,找個精度高一點的尺子、量角器量一下不就結(jié)了嗎?……我長這樣大,最煩的就是念書,可父母就認死理,只有上大學才有出息,才能給他們掙面子,這不簡直是要我的命嗎?
正當我腦子里不著邊際地胡思亂想著,突然有人敲響了門。我只好收起那無際的思緒,懶懶地站起身來低著頭去開門。一雙黑色的大皮鞋,兩條粗短的小腿,套在像緊身褲一樣的老板褲里,人沒進門,肚子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向前挺進了,可憐的衣扣已經(jīng)快崩掉了,要是沒有那兩條盡職盡責的西服吊帶,恐怕那老板褲也會不老實地從肚子上溜兒下去了,又短又粗的脖子上支撐著一個肥大的腦袋,兩顆玻璃彈球一樣的眼睛沒有目標地亂轉(zhuǎn)著。這是吳叔叔,還沒容我說什么,他一只肥大的手已經(jīng)拍到了我的肩上,“強子中考考多少分呀?”
我心里恨恨的,這吳叔叔真的和他那翻版的兒子吳辰一樣傻,什么事也不懂,哪壺不開提哪壺,明知我學習不好,還偏偏跑這里來問中考,討厭!
我什么也沒有說,坐回到了沙發(fā)上,使勁地低著頭,臉上一陣一陣的發(fā)燙,想必臉已經(jīng)紅的像紅緞子一樣了。我這樣的成績讓我如何回答。吳叔叔毫不客氣地一屁股坐到了我的旁邊,胖胖的手又向我的肩上拍了過來。
我不敢去看父母,也不敢去看吳叔叔,但還是感到了父母失望的目光,感到了吳叔叔火辣辣的目光,似乎不用我說,吳叔叔玻璃球兒一樣的眼珠兒也能看出我考了幾分一樣。
就這樣沉默了好一陣子父母才發(fā)出了一聲長嘆,“唉——”
我沒有抬頭,只把眼睛向上瞟了一下,我看到了吳叔叔嘴角上露出了一絲笑容。這笑容越發(fā)地刺激了我,心里好恨呀,我考壞了,你有什么可得意的呢?
吳叔叔終于笑著開口了:“怎么也得比我家辰子考得強一些吧。”
一提起他家辰子,那個一思考問題就先用食指抹鼻子的胖男孩出現(xiàn)在了我的腦中。我的心里也踏實些了,辰子和我是同班同學,每次考試,他第一,我第二,當然是倒著數(shù)。
這時父親似乎也找到了一點點心理安慰,“才考了170分,我已經(jīng)跑過了許多中學,沒一所中學肯收他,看來,只好上技校了。這輩子與大學無緣了”!
“比我家辰子強,我家辰子才考了150分。”吳叔叔說著胖胖的手又在我肩上拍著,我終于抬起頭來看著吳叔叔,吳叔叔的臉上沒有一絲的憂愁,仍是那樣笑呵呵的樣子。我和父母都瞪著吃驚的眼睛。吳叔叔繼續(xù)說道:“冷天他家那丫頭叫冷寒認識嗎?”
一提起冷寒,父母和我都點了點頭,父親說道:“誰還不知道那丫頭呀,最沒出息了,人家都說她名字取的不好,又冷又寒,真叫人寒心。聽說上小學時考試總是四五十分,兩門加起來也考不到一百分。”
“可你知道嗎?去年高考,她考上了交大。”
“怎么可能?”父母和我同時問道。
“不信你去問問冷天有沒有這回事。”吳叔叔那神態(tài)真的是不容置疑。
看來父親并不想去真的問一下,只說道:“她怎么考上的?”
吳叔叔臉上露出了一絲神秘,把胖腦袋向父母那邊湊了湊:“告訴你們吧,那年冷寒中考時一樣沒考上。后來她去了外省一個很遠的地方,上了一所叫‘推磨坊’中學的高中。結(jié)果就有了現(xiàn)在的結(jié)果。”
聽了吳叔叔的話,父親眼睛一亮,臉上又泛起了光,就像久旱逢甘露,久病遇良醫(yī),似乎心中的希望之火又重新被點燃了,“你是說,讓孩子們?nèi)ツ抢锷蠈W?”
吳叔叔慢慢地說道:“如果你們愿意的話,就讓強子和我家辰子做個伴,去那里上學吧。只是贊助費貴了點?”
母親忙問道:“多少錢?”
“十萬!”
“十萬?是貴了點,唉,誰讓咱孩子不爭氣呢,就掏這老本十萬讓他去上吧。”父親也說道。
“明天咱們先去學校看看,跟學校聯(lián)系一下怎么樣?”吳叔叔邊說邊站了起來。
“好吧!多虧單位里不太忙,這些日子,為他上學的事,我可是沒少請假呀!唉——”父親也站了起來,看來父親也無意再留吳叔叔坐會兒。是呀,有我這樣不爭氣的兒子,父母哪里有閑心聊閑天呢?
吳叔叔走了,父親看著我:“強子,這回你就爭口氣好不好。”他用手指著門外,情緒激動地說道:“連冷寒那傻丫頭都考上了交大,難道你小子就考不上一個大學嗎?”
看著父親那樣子,讓我感覺似乎此時冷寒就站在我家門外,似乎我當真比冷寒強很多。其實,其實我心里明白,我和冷寒的水平不相上下。
我嘴上不說,心里嘀咕著,“打死我,我也不信,冷寒會考上大學,更別說交大了。就我這材料,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嗎,上什么高中也考不上大學,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除非那大學不用考試,但大學又怎么可能不用考試呢?唉——,這是什么學校,又那么遠,令人費解呀!”
這一宿,我在床上翻來滾去的,心里亂七八糟,覺自然是睡不好了。

2003年8月31日        初到推磨坊

今天父親開車帶上我,吳叔叔也開車帶上他家辰子一齊去那個“推磨坊”中學報到去了。這地方離家真遠,在高速公路上開了五個小時,離開高速公路以后,又七扭、八拐、九折、十彎的不知走了多少山路才看到了一座不起眼的兩層小樓。父親和吳叔叔總算把車停了下來。我們一行人從車里走了出來。
這小樓四周環(huán)山,地處偏僻。說也奇怪,這偏僻的地方,沒有多少人,也不知怎么有兩個穿著說古不古說今不今,補丁摞補丁,臟得看不出顏色的衣服的大小乞丐偏偏選中了這里。大乞丐一頭又臟又亂的頭發(fā)垂在肩頭,小乞丐頭上沒幾根頭發(fā),只在脖根那里留著一條豬尾巴辮子,光禿的頭上扣著一個網(wǎng)狀的帽子。他們看到了我們,便向我們走了過來,走到我們身邊,他們并不說話,只是把臟兮兮的手里那只又臟又破的碗伸到了我們眼前,父親和吳叔叔沒有理睬他們走了過去,辰子用他又胖又厚的手,小心地把那碗推到了一邊走也過去了。我慢慢地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張五元錢,默默地放到了破碗里。
那大乞丐說道:“孩子,你會有好運的。”
那小乞丐沖我也笑了笑,他那臟兮兮的小臉上露出了兩個小酒窩窩。
辰子轉(zhuǎn)過了那肥胖的身體叫著:“強子,磨蹭什么呢?又發(fā)善心呢?”他的話里帶著幾分譏諷。
我討厭辰子的譏諷,忙說道:“他們在這里要錢,這里人少,一天也要不到幾個錢,你就是那么摳門?”
“呦呦……”辰子把嘴一撇,抬起手指放在鼻子上一抹,然后快步趕了上去,我也只好加快了腳步。
這小樓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小旅店,也看不出是驢年馬月開的,哪里有什么中學呀!我們來到了一間房子前,那間房子的房門上寫著:“推磨坊中學報到處。”
父親敲了敲門, “進來!”一個沉悶的聲音從房里傳了出來,那聲音又似乎是山谷里的回聲,總讓人感覺它在四周震蕩著。
門“吱”的一聲緩緩地開了,似乎這門軸已經(jīng)好幾百年沒有轉(zhuǎn)動過了。一股寒氣加著潮味撲面而來。我心里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伸著頭還沒看明白是怎么回事,父親和吳叔叔已經(jīng)邁進了門里,我和吳辰也無奈地跟了進去。
屋子里一個穿著臟兮兮西裝的人,他頭也不抬手里寫著什么,問道:“什么事?”聲音仍是那樣的陰郁、悠長。
吳叔叔搶先賠著笑臉說道:“我們是送孩子來報到的。”
這時那人才放下了手中的筆,抬起頭來看著我們,我突然感覺那目光十分的冰冷,他的目光使我全身立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冰冷的目光加上陰郁的聲音,我想這人的血一定是冷的,一定是!“叫什么名字?”那陰郁沉悶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仿佛那聲音來自地獄,讓人全身都不舒服。
“皮強!”“吳辰!”我和辰子報上了自己的名字。這時我注意到那人沒打領帶,西裝里面的襯衫最上面的扣子沒有系。衣領敞開著,上面一層黑乎乎的東西太臟了,連那襯衫原本的顏色都已經(jīng)看不出來了。真比外面我們剛剛遇見的那兩個乞丐還臟多了。
那人點了點頭,一頭散亂的如干草一般的頭發(fā)隨著顫了幾下,“孩子留下,一會兒我們會有人領他們?nèi)W校的,家長可以走了。”說完便又低下了頭,繼續(xù)著手里的事情。
父親顯得有些猶豫,趕忙賠著笑臉說:“老師,我們能不能陪孩子一起去學校看看,我們大老遠的來了兩次了,總不能連學校都不看一眼就把孩子留下,這讓我們做家長的也不放心呀。”看著父親的樣子,我心里一陣難過,父親在別人面前何時這般低聲下氣過,現(xiàn)在為了我,為了他的這不爭氣的兒子,竟然能這樣的低聲下氣,竟然能忍受這般的委屈。想著父親為了我,而……我的眼淚幾乎要流了下來。
可是父親的低聲下氣,并沒有換來那人的好臉,他仍是陰沉著臉又抬頭看了一眼父親,皺了一下眉頭,本來就滿是褶子的臉,這一皺幾乎把臉上的褶子擠到了一起,擰成了一個疙瘩,就像一顆碩大的核桃一樣,那兩只小眼睛一下子變成了兩條細縫,似乎是那核桃被摔出的兩條裂縫。他搖了搖核桃腦袋,“不行!我們學校之所以能把差等生變成優(yōu)等生,是有很多機密的,這屬于商業(yè)秘密,是不能讓任何人參觀的,包括家長。如果你真的不放心你的孩子,我可以把十萬元錢退給你,你可以把孩子帶走。”
一聽這話,父親慌了神兒,忙解釋道:“老師,你誤會了,孩子們還有很多行李,我們也得幫他們拿到宿舍吧!”
“是呀,是呀!還有很多的行李!”吳叔叔也忙賠著笑臉點著頭。
核桃頭繼續(xù)說道:“他們有手,你要堅持去學校,我只好讓孩子跟你一起回家。”
“讓孩子回家?”這著實地將了父親和吳叔一軍。回家對我們將意味著輟學,將意味著永遠告別學校。可十五歲的我們,能干什么呢?
父親顯得非常的無奈,“不,不,老師,好吧,我們回去。”父親回過頭來,我看到了他這一貫堅強的漢子眼睛竟然濕潤了,“強子,爸走了,你可要好好學習呀!可別再貪玩了。”
大人們都是一樣,吳叔叔對辰子也說著同樣的話。然后兩人一步一回頭地離開了那間房子。
我看著那核桃頭對父親和吳叔輕慢的樣子,心里恨恨的。但這陌生的地方,這古里古怪的老師加上他那陰郁的聲音冰冷的目光,無疑使我心里又有幾分害怕。我和辰子站在那里看著這核桃腦袋的老師,等待著他停下手里的事情,來處理我們。
那核桃頭并沒有停下手里的事情,頭抬也不抬一下地繼續(xù)用他那干枯的手指掐著一支筆寫著什么,只在嘴里又發(fā)出了沉悶的聲音:“小江,帶這兩個同學去學校。”
“吱——”,又是一聲銹了的門軸響,這時我才注意到,這間房子還有一個套間,從套間里走出了一個看上去有三十幾歲,樣子也還精干的男性。我想這大概就是小江吧。小江也穿著西裝,小江的西裝要比核桃腦袋的西裝干凈很多,還打著一根紅色的領帶。他用綠綠的眼光掃視了一遍我們后,沖核桃頭點了點頭,“是!施校長。”然后又沖我和辰子把腦袋一擺說道:“兩位同學跟我來!”
我和辰子別無選擇地沖著施校長點了點頭,輕聲地說道:“校長再見!”
施校長再次抬起那碩大的核桃頭,端起一個杯子,杯子里放著一些綠色的液體,我不知那是什么飲料,只見那核桃頭從滿是皺紋的臉上張開了一張大嘴,把那飲料灌了下去,又皺了一下眉頭把一臉的褶子又擠到了一起形成了一個疙瘩。看起來,他似乎有些痛苦。跟著又張開嘴“哈——”了一聲,一股白色的煙霧從他的嘴里飄了出來,彌漫開來。臉上毫無表情地說了一聲“再見!”
這聲“再見”裹著那煙霧更顯陰郁、沉悶,讓我全身又是一陣不舒服。
父親已經(jīng)把我們的行李放到了旅店的服務臺,我們?nèi)×诵欣睿现蟠蟮男欣钕涓〗蠋熾x開了旅店,小江老師帶著我們又是左拐右折、六圈五環(huán)地轉(zhuǎn)著。大約又走了一個多小時,在一個山坳我們才看到一個幾乎掉了一半而另一半斜掛在門框上的大門。一塊破爛不堪的木板子上面寫著“推磨坊中學”,歪歪斜斜地掛在門旁邊的墻上。看了這學校的樣子,我看了一眼辰子,小聲地說道:“就這破學校還能有學生考上了交大?”
那小江老師的耳朵不知怎的那樣好,盡管我的聲音不大,但他還是聽到了,他猛地回過頭來,瞪著發(fā)綠光的眼珠兒看著我們,“怎么,懷疑我們學校培養(yǎng)出來的學生,別來呀,沒人去你家里請你吧!”
天呀,這學校里的校長老師都是怎么了,都這么橫橫的,似乎動不動就要把我們趕回家一樣。我不接他的話茬但仍是不服氣地說:“我們每人交十萬元的贊助費,你們還不把學校修得好一些,連個門面都不顧了。”
小江老師又是用他那發(fā)綠光的眼珠兒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在我看來他幾乎要把眼眶里那個會發(fā)綠光的眼球兒瞪出來了。他沒有再說什么,跟著卻悠閑地吹起了口哨兒。我真不明白一個瞪著發(fā)綠光眼珠兒的人,怎么會有閑心吹口哨兒呢?
走進校園,我發(fā)現(xiàn)這學校與別的學校相當不同,校園里看不見一座樓房,而滿目是樹,密密的樹,遮天蔽日的見不到陽光。如同走進了原始森林一樣。我們又沿著林間的小路七拐八拐的,才來到了一個很開闊的地方,那里聳立著南北兩座樓,這樓不古不今,不洋不土,兩樓之間有一棵大大的槐樹。很簡單這學校再無他物了。小江老師指了一下南樓,“這是宿舍樓。”又指著北樓,“這是教學樓。我先帶你們回宿舍去吧,記住,樓里吃喝拉撒都有,不經(jīng)學校同意不許離開學校,違反校紀是要被罰款的。”
“違反校紀要罰款?”聽起來真新鮮,從小學到中學我聽到的都是校方說,違反紀律要受處分,要記過,要留校察看,要開除學籍,還是第一次聽說違反校紀要罰款。我胡亂地想著跟著小江老師走進了宿舍樓。
推開樓道門,樓道里黑洞洞的,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樓道兩側(cè)全是門,樓道里竟然沒有窗子,門與門之間的墻上都有一個燭臺,上面放著蠟燭,蠟燭發(fā)著微弱的光。“怎么停電了?”我不由得說了這樣一句。
江老師沒理我,辰子也沒接我的話,只管向樓里走了進去。走進樓道,我看見蠟燭的上方都貼著一幅畫,我想大概也就是大科學家們的畫像,走近仔細一看,才看清楚墻上貼的不是科學家,而是各種各樣的鬼怪的肖像,閻王老爺、牛頭馬面、黑白無常、小鬼、判官一個不少,張牙舞爪地在墻上露出了猙獰的面孔,在這昏暗的光線下更顯得有幾分詭詐。
我不解地問:“江老師,為什么樓道里要掛這些東西?”
我不知道哪句話得罪了這位小江老師,他猛地轉(zhuǎn)過身來,原本發(fā)著綠光的眼珠兒一下子發(fā)出了紅光,兩眼像噴著火沖我吼道:“說話放尊重點,這些都是保佑我們的神,你敢叫他們東西。”吼完,他雙掌合攏,嘴里不知嘀咕著什么沖著那鬼怪們拜了又拜,甚是虔誠。
我心里惱恨他對我發(fā)火,又覺得他的行動是那樣的滑稽可笑。惱恨,我卻不敢沖他發(fā)火,可笑,又不敢當他面嘲笑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轉(zhuǎn)過臉去不再理他,捂著嘴偷著笑。
他拜了很久,才又轉(zhuǎn)過頭來,氣似乎還沒有消地沖我們吼道:“你們自己去吧,三層312室。我不送你們了。”說完他一個人快步地走出了宿舍樓。
黑洞洞的樓道里只剩下了我和辰子。燭臺上的燭光一跳一跳顯得幾分詭秘。樓梯在哪?我們不知道。只有站在原地東張西望的。就在這時,不知從哪里傳來了一陣“嚶嚶”的女人的哭聲。這不由得讓我的心一緊,同時我感覺到辰子也緊張地向我身邊靠了靠。
我們倆對視著,誰也沒有說話,心里都在想,哪里來的女人在這里哭得這樣低沉。我們向四周望著卻無法分清這哭聲的方向。
就在我們東張西望不知所措時,我感覺背后有人說了一句:“看這小子,東張西望的傻樣兒,還敢對咱們不敬,咱們得教訓教訓他。”接著樓里四面八方天上地下響起了大笑聲,我和辰子靠得更緊了,眼睛不斷地向四周張望著,想知道這樓道里到底有什么。就在這時那笑聲戛然而止,樓道里又恢復了無聲的世界。
好一陣子,我都感覺自己的心在怦怦地亂跳著。額頭上已經(jīng)滲出了汗。我想抬手抹一把汗時,才發(fā)現(xiàn),不知道什么時候吳辰已經(jīng)緊張地握住了我的手。我知道辰子他很膽小,此時他一定嚇壞了。我安慰道:“沒事,在學校里,我不信能發(fā)生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也許是我的話給了辰子一點勇氣,大概他的心情這會兒也好了一些。這時他說道:“強子,你不覺得這學校怪怪的,還有這校長老師也是怪怪的,這是什么學校呀,真讓人有些肝兒顫呀。”
我點了點頭,“是呀……”一句話沒說完,我不知怎么搞的腳底一溜,重重地跌了一個大跟斗,手中的行李箱也扔了出去。我趕快從地上爬了起來,看看地面,地面平平的什么都沒有,還沒容我想清楚是怎么回事,更沒有容我去拿起那行李箱,腳下好像有什么東西絆住了一樣,又是一個跟斗。我站起身來說道:“真晦氣,但十萬塊錢已經(jīng)給他們了,也不能管他怪不怪了,好歹我們也得在這里待下去呀。”話音剛落,腳底一滑,又是一個大仰跤。
“哈,哈……”樓道里又響起了一陣笑聲,我站了起來,這回怕再摔著,趕忙抓住了辰子這棵救命草,才向左右看去,去尋找那發(fā)笑之人。
只見三個穿著像博士服一樣的上衣,下穿黃色燈籠褲的人走了過來,走近了我看見在那上衣的左上側(cè)印著一個閻王的頭像,下面還寫著“推磨坊”三個字。莫非這就是推磨坊的校服。那三個人仍在笑著,指著我笑著,嘴里說道:“是個菜鳥,連校服都沒見過,絕不是咱們世家的人。看他那傻樣兒……”聽了這話,我真是快被氣死了。從見到推磨坊的第一個人就開始氣兒不順,我是一忍再忍,現(xiàn)在絕不想忍了,握緊了拳頭,向著那幾個人沖了過去,可是還沒有沖到人家身邊就“啪”的一下子又摔倒了,恰好摔到了人家的腳下,那幾個更是得意地笑個不停了,“看這傻小子,不只是菜鳥,而且是一只笨菜鳥,還想跟咱們世家打一架呢?”“打架就他那豆芽菜一樣的身材,還不讓咱們一拳就給打折了。哈哈哈……”
辰子忙走上前扶起了我,看著那幾個壞家伙從身邊走了過去,滿心的怒火卻無處發(fā)泄,好郁悶呀!
樓里又走過來了兩個男孩,走到了我們身邊,“新來的嗎?住哪兒?”
這會兒我氣都喘不勻,哪里有說話的心情,辰子不敢松手地扶著我說道:“我們是新來的,住312。”
“噢!咱們一個宿舍的,我們送你們回去吧!”說完一個同學幫我拿起了地上的行李箱,另一個同學小心地扶著我,一起向樓道盡頭走去,推開了一個門,才知道那是一個樓梯間。
也許是因為我的原因,我們走得很慢,后來又走來了一個女孩,那女孩毫不文雅地喊道:“磨蹭!擋路,還男生呢?讓路!”
今天怎么這樣不順呀,我真不明白,那幾個壞家伙剛從眼前消失,又出來了這樣一個母夜叉,我回過頭來剛要大大地發(fā)泄一下,眼前出現(xiàn)的卻是一個嬌小的女孩,梳著一頭齊耳的短發(fā),前額兩側(cè)的兩溜頭發(fā)分別用彩色的絲帶繞著,白凈的圓臉上鑲著兩只會說話的大眼睛。從女孩的相貌與那說話的架勢相比,真的難以想象會是同一個人。這會兒,看著這嬌小的女孩,我無論如何也發(fā)泄不出來了。我們幾人趕快往邊上靠了靠,讓那女孩順利地走過。
女孩回過頭來,微微一笑,“還算懂禮貌。”望著她那甜甜的笑容,心里的郁悶少了很多。
辰子不失時機地問道:“你也是新來的?”
女孩大大方方地點了點頭,“新來的,世家的!”從她的話中可以聽出幾分得意,幾分傲氣,似乎世家的要比我們這些人高一等。
扶著我的那個同學也趕忙問道:“什么是世家?”
“世家就是世家。”女孩笑著,用未知回答著未知,弄得我們幾個人仍是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那女孩看著我們傻傻的樣子又說道:“這樣說來,你們是中考落榜生了。”
我奇怪地問:“總不會有人直接考到這里來吧?”
那女孩笑著,“這學校不用考,我們也根本沒參加中考。”
我看了辰子一眼,“早知這樣,咱們也不該參加那該死的中考,忙活了好幾個月不說,還沒考上,跑這里來做了菜鳥。如果不參加中考還可以做世家了!”
那女兒一聽這話,又“哈,哈”地大笑了起來,“菜鳥,大家都是菜鳥呀,雖然我是世家的,但是也沒學過什么,不一樣是菜鳥嗎?你是不是世家的,跟你參加沒參加中考沒關系。”
這話可是更把我們幾個人搞糊涂了。我們相互地看了一眼,又都搖了搖頭,那女孩又說道:“明天你們就明白了。不過中考沒考上真的是你們的福氣呀。考上了又怎樣,將來再去參加高考,一輩子里有半輩子是與考試打交道,無聊透了。現(xiàn)在不用了,現(xiàn)在你們的生活會變得更加豐富多彩的,在你們看來那簡直就是離奇地的生活方式。”
離奇的生活,可不是夠離奇的嗎?我都沒見過哪一個中學會拒絕學生家長進校園,我沒見過哪一個校長像那核桃頭一樣邋遢,也沒見過墻上掛鬼像的中學,更沒聽說過學生里還有什么世家之分,這一切已經(jīng)夠離奇的了,還能再怎么離奇呢?
說著話我們來到了宿舍,我沖女孩點了點頭,“有工夫過來玩,我叫皮強,他叫吳辰,這兩位?”我笑了笑,“我們也是剛剛認識,還不知道叫什么。”
為我拿行李的和扶著我的同學,也分別報上了姓名,“方鴻隱、項文斌。”
那女孩忙說道:“我,向淑魅。”說完便笑著走了,向四層走去。
這一宿,我又在床上盯著天花板依然睡不著,白天樓道里那“嚶嚶”的女人的哭聲和那四面八方的大笑聲還在耳際回蕩著。黑黑的墻上那些小鬼兒似乎也在我面前不斷地變幻著,露出了猙獰的面孔。

2003年9月1日        開學的第一天

今天學校正式開學了,看來這個學校也收不到多少學生,我們新高一除了五十多個像我和辰子一樣的中考落榜生外,還有二十幾個自稱為世家的學生。這新高一已經(jīng)是三個年級中人數(shù)最多的了。顯然,施校長為能收到這么多的學生異常地高興,他那碩大的核桃頭上始終是咧著嘴笑。
學生們吃過飯,高一的七十多名同學被帶到了學校的一個大會議室里。這會議室和原來學校的會議室也不大一樣。原來學校的會議室,明燈高懸。而這個會議室光線幽暗,房頂上吊著幾個大大的燭臺,燭臺上點著大蠟燭。這時我又想起了宿舍樓里的那些蠟燭。顯然這些都不是因為停電而點的蠟燭。看來這個學校還很原始很落后,連電都沒有。我真不明白這年月了怎么還有這樣落后的地方,竟然用蠟燭作為照明工具。窗戶上黑色天鵝絨的窗簾垂墜下來,把陽光全都遮擋在了外面,一絲不安籠在我的心頭。
昏暗的燭光下,核桃頭校長走到了前面,坐在了一張木色黝黑樣式古老的椅子上,把一杯裝著綠色飲料的杯子放到了面前黑紅色的條案上,開始講話了:“高一的同學們,恭喜你們來到了推磨坊中學學習。在推磨坊中學,你們可以學到一輩子受用不完的東西。”他停了一下用細縫眼里的幽光看著大家,“世家的孩子們,你們會成為本行業(yè)最優(yōu)秀的。俗家的孩子們,如果你們愿意放棄高考也可以成為行業(yè)中最優(yōu)秀的,如果你們?nèi)栽敢飧呖迹銈儠樌乜忌侠硐氲拇髮W。”
施校長說的話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一點也不明白?他提到行業(yè)中最優(yōu)秀的,可是那是什么行業(yè)呢?他為什么不直接說出呢?“俗家”?施校長還說到了“俗家”,莫非這“俗家”指的就是我們,可我們到底與那些世家又有什么不同呢?我小聲嘀咕著:“什么俗家世家,還和尚、道士、尼姑呢!”一串兒的問號在腦子里畫開了,卻在大腦的倉庫里找不到答案,只好繼續(xù)聽他說下去,“當然我們不僅僅是為了讓你們考上一個理想的大學,我們還將教給你們一些一輩子可以使用的東西,讓你們一輩子受益。”
施校長停了一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杯子里的綠色液體,原本得意的面孔上又露出了幾分痛苦,呼出了一口白霧,白霧慢慢地在昏暗的會議室散開了,他的面孔上才又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繼續(xù)說了下去:“我常常聽到一些人抱怨我們學校的贊助費太貴,要我說,我們學校的贊助費真的不貴。一個考不上高中的孩子,要想上一所普通的高中也得交上三萬到六萬的贊助費,可這樣還是要有一定的分數(shù)限制,依你們現(xiàn)在的成績,恐怕出到十萬元錢,也沒有哪一所中學肯收下你們的。所以我說,我們學校收十萬不貴了,真的不貴了,物有所值呀。” 施校長停下來看著同學們,似乎是想知道同學們對他的話有何種反應,也許是讓同學們思考一下他的話,別再心痛那十萬元錢吧。十萬元錢是不是物有所值,我不敢說,但我也不得不承認,施校長所說并非都是胡扯,如果花十萬元錢父親能給我找到一個肯收下我的學校,我想我也不會到這推磨坊來。
施校長開始講這十萬元為什么是物有所值了:“可那些普通的高中不過教你們一些數(shù)理化語文外語之類的東西,拼命三年只不過為了參加一下高考,以后那些東西還有多少用處呢?我教給你們的是一種技能,一種能應付社會各種變化的技能,它不僅能使你們順利通過高考,還能使你們順利通過考研,能使你們在今后的工作中永遠立于不敗之地。……”
接著施校長又說了些什么,我全沒聽進去,我想世界上沒有比這位校長更能吹牛的了,就算是北京那些最好的中學,北京市重點中學的校長們,恐怕也不敢夸這樣的海口吧。

施校長的講話終于結(jié)束了,七十幾個人分成了二個班,還好我們宿舍的四個人還有昨天剛剛認識的那個叫向淑魅的嬌小女孩分到了一個班,不過那幾個自以為是的世家的小壞蛋們也分到了我們班里。
來到了教室,教室很大,比我們原來上學的學校的教室要大一倍,教室也很高,大約從地面到屋頂?shù)糜?米高了。教室的墻壁上也同樣地掛著各種鬼仙。教室的窗戶上同樣是被黑色的天鵝絨遮擋著。課桌上已經(jīng)放上了幾本書和一張課表,我沒有急于去翻書,卻拿起了課表。天呀,這課表上寫的是什么呀,這可是我從來聞所未聞過的課程,訓鬼課、斗鬼課、鬼醫(yī)課。我真不明白,怎么這課都與鬼有關系?這課表上只有一種課是我熟悉的,但卻是我最厭煩的英語課了。這些是必修課,剩下還有很多的選修課,而這些選修課又都是一些外語課。簡單地把這些課程一歸類,很容易就發(fā)現(xiàn)了,這些課只有兩類,一類鬼課,一類語言課。再沒有一般中學里的數(shù)、理、化、歷史、地理、政治、語文了。我不明白就這樣的課程將來高考我們怎么辦?我從沒聽說過高考試題中有過鬼學的知識。看來對這課程不理解的不只是我一人,那些所謂俗家的學生,此時都像我一樣愣愣地看著課表上的內(nèi)容,無論如何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那幾個世家的壞小子又開始嘲笑我們了,“你們看看,你們看看,這些菜鳥們,是不是一些笨菜鳥,一張課表就把他們嚇壞了,可真的是見鬼了。”世家的弟子們哄堂大笑著,還不斷地扮出各種各樣的怪樣兒在我們面前晃來晃去的。我心里的火兒一個勁地往上躥著,但心中的火似乎又把我燒得清醒一些了,明白了什么是“世家”、什么是“俗家”,看來那所謂的“世家”便是他們父輩們就是與鬼打交道的人家,所謂“俗家”就是像我們一樣這種正常家庭。
這會兒只見向淑魅走到了那幾個壞小子的面前,“你們雖是世家的,但你們發(fā)過誓了嗎?你們又學過什么嗎?不一樣是菜鳥嗎?如果你們不出生在世家,來這里之前家里已經(jīng)對你們講清楚了要來學些什么,你們還不是和他們一樣,他們有什么值得你們這般笑的。”
一個身材高大長著蛤蟆臉的壞小子吐著舌頭,“向大小姐見義勇為呀!”
向淑魅的臉紅了,指著說話的壞小子說道:“崔震魑,就你最不是東西,你就會欺負人。他們雖是俗家的,將來你還不一定就比他們強!”
那個叫崔震魑的很不服氣,歪著脖子說道:“我就不信了,我還比不了他幾個俗家出來的菜鳥,那也太給我們崔家丟人了吧!”
又一個三角眼斜拉眉的壞小子過來拉著崔震魑,用眼角斜視著向淑魅:“走吧,走吧,人家向大小姐厲害。別忘了人家的爹是養(yǎng)鬼協(xié)會教育部主任。”
那向淑魅也不好惹,一把就把那說話的壞小子揪了過來,“你——,黃克魎,仗著你爸是養(yǎng)鬼協(xié)會報社的記者,一天到晚在報紙上弄出一些虛假新聞來,誰敢得罪你,得罪了你又要給別人造謠了吧。”
吵著,鬧著,上課的時間已經(jīng)到了,這節(jié)課是訓鬼課。

“同學們安靜,上課了。”一個女人嘶啞的聲音把同學們的目光吸引了過去,大家都趕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那女人長得一張干扁臉,一蓬亂草一樣的頭發(fā)從頭頂垂下來遮住了半張臉,一件褐色的汗衫裹著干瘦的軀體,兩條麻桿一般的細腿,裝在一條黑色的褲子里,她慢慢地走上講臺,又開始說話了,“今天你們來到這所學校,對于一個俗家同學來講,這不是一所普通的中學,這所中學在你們看來有著非常奇怪的課程,‘訓鬼課、斗鬼課和鬼醫(yī)課’,這些課統(tǒng)稱為鬼課。”嘶啞的聲音停了,她抬起頭來看了大家一眼。干扁的臉上露著一絲讓人難以琢磨的笑容。大大的眼睛如同深洞一樣,小眼球鑲在里邊,露著一絲幽光,讓人感覺這眼睛是那樣的深不可測。
“推磨坊中學”,不知怎的,突然這個名字又在我腦中冒了出來,似乎我一下子明白了為什么這個學校叫“推磨坊中學”,“有錢能使鬼推磨”,也就是說你把十萬元錢交給了學校,學校會叫鬼來實現(xiàn)你的愿望的,“推磨坊”正是這個意思吧。
我胡亂地想著,早已無心聽那女人嘶啞的聲音,也許那女人深邃的眼神能穿透一切吧,她走到了我的面前,用手重重地敲了一下我的課桌。大聲吼道:“想什么呢?”
這動作這吼聲和原來學校的老師也無甚差別,但還是把我嚇了一跳,我慌忙地答道:“沒,沒,沒想什么。”
那女人轉(zhuǎn)過身去,又踱回了講臺,繼續(xù)著她的課程:“學鬼課,有學鬼課的規(guī)矩。沒有規(guī)矩不能成方圓,我們這里的規(guī)矩就是你們要學鬼課,就必須先發(fā)誓永遠不把鬼課的事情講給非養(yǎng)鬼界的人,俗家的同學聽好,這里包括你們的父母。”她把父母說得很重,似乎生怕我們聽不清楚一樣。我看著她那張干扁臉,聽著那嘶啞的聲音,心里非常的厭煩,可厭煩又能怎樣,還得繼續(xù)聽下去,“如果違背了規(guī)矩,就讓你們立刻暴死,永做鬼奴不得超生。”她停了一下又掃視了一下全班,“現(xiàn)在開始吧,你們一個一個地發(fā)誓。”
所謂俗家的同學這會兒都驚呆了,真的是有些無所適從,不知該如何是好,沒有一個人說話,只是呆呆地看著那女人干扁的面孔。那些世家的同學又開始竊竊私語了,他們嘲笑著包括我在內(nèi)的所有俗家同學。
坐在我前面的向淑魅突然舉起了手:“老師我先來。”那干扁臉笑了一下,她的笑是那樣的讓人難以琢磨,她點了點頭,“好吧!世家的同學先來吧,給俗家的同學做個榜樣也好。”
向淑魅開始發(fā)誓了,“我發(fā)誓永遠不把鬼課之事向非養(yǎng)鬼界的人士提起,如果我違背了誓言,讓我立即暴死,永為鬼奴,不得超生。……”
我腦子里亂極了,一時間我真的搞不清這世界上到底有沒有鬼。從小學到初中雖然各門功課都沒學好,可老師、父母都告訴我們這個世界是沒有鬼神的,這種思想在我腦中可是根深蒂固的。可要說沒有鬼吧,這學校是怎么回事?怎么還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開了這么多的鬼課呢?冷寒沒有鬼相助會考到交大嗎?還有老師干嗎又是這么的認真呢?還發(fā)什么誓呀!
“你——,發(fā)誓。”那嘶啞的吼聲又在我身邊響起,我不得已地站起來舉起了手,重復著同學們說過的話,最后說道:“發(fā)誓人皮強”。那女人才轉(zhuǎn)過身去,嘴里嘀咕著:“難怪是差等生,上課總走神。”她踱回到了講臺上繼續(xù)監(jiān)督著同學們發(fā)誓。
半節(jié)課過去了,總算全班都發(fā)了誓。那干扁臉老師才開始講課。“現(xiàn)在我們講一講為什么要學訓鬼。”她拿起了粉筆,轉(zhuǎn)過身去開始在黑板上“吱吱”地寫字,隨著那“吱吱”聲,“訓鬼”兩個字出現(xiàn)在了黑板上。然后干扁臉老師又轉(zhuǎn)向了我們,“訓鬼的目的是為了用鬼,讓鬼來幫我們做事情。俗家的同學們,你們想考上理想的大學,又學不會那些枯燥的數(shù)、理、化。那么就讓鬼替你去考吧,沒人會知道的,坐在考場的是你,答卷的卻是你所馴養(yǎng)的鬼。”
也許是說累了,她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什么,她也像施校長一樣吐出了一口白霧然后繼續(xù)說下去,“鬼,自然是死去的人,死去的人里面有很多很有才的人,他們的才華如果隨著他們的死去而被埋葬豈不可惜,所以在幾千年以前,就有人發(fā)明了養(yǎng)鬼。可養(yǎng)鬼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幾千年來,我們那些養(yǎng)鬼的前輩們,不斷地摸索、研究,終于在二百多年前寫出了這些訓鬼、斗鬼的書。這樣才使這門古老的技術得以以教學的方式繼續(xù)傳下去。……”
下課鈴終于響了起來,那干扁女人收起了她的嘶啞嗓音,又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東西,走下了講臺,向門外走去,剛走到門口又轉(zhuǎn)過身來:“忘了告訴你們,我姓甘,以后叫我甘老師好了,下節(jié)還是我的課,一會兒見。”說完大步離開了教室。
我匆匆地走到辰子身邊,“辰子,你說上了這樣的學校,我們怎么辦?”
辰子用食指抹了一下鼻子看了我一眼,“十萬塊錢都給了他們了,我們還發(fā)了那毒誓,這會兒還能有什么辦法,他們講什么,我們學什么就是了。”
“毒誓,狗屁!”我向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呸呀!我從來都不信什么鬼呀神呀的。這種課說透了就是蒙錢,騙人罷了。”
向淑魅不滿地回過了頭,“沒人去你家求你,可是你自己來的!”
“我也不知道這學校開的都是這些鬼課呀!”我不服氣地說道,“如果知道絕對不會來,絕對!”
一貫站在我一邊的辰子,這會兒卻站錯了立場,他對我說道,“你也先別說人家蒙錢,你想想冷寒,如果沒有鬼神相助她別說考上了交大,就是考上大學、大專也是不可能的事。鬼這東西,你沒見過,我沒見過,但不等于不存在。所以這鬼課還正好是我最有興趣的東西。”
我搖了搖頭,覺得辰子是那樣讓我難以理解。從小學到中學的同班同學,一起在同一個教室里學習生活了九年的同班同學,現(xiàn)在讓我覺得陌生,一貫膽小如鼠的辰子,他怎么會說對鬼課有興趣呢。我不知道此時的辰子是比原來變聰明膽大了還是比原來變得更傻了,傻得已經(jīng)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了。但不管我怎么不愿意,不管我如何不相信那些誓言,但我畢竟相信,父親的十萬塊錢給了這個學校,我不能離開這個學校,不管這個學校將教我一些什么知識,也許他們教給我的根本就是一些偽科學,但我也必須學下去,我現(xiàn)在不能回去,不能回去聽父親的唉聲嘆氣,不能回去看母親的眼淚。也許三年以后,我仍必須聽父親的唉聲嘆氣,看母親的眼淚,但那是三年以后的事,過一時說一時吧。
上課的鈴聲又響了起來,干扁臉的女人又走進了教室。她手里拿著一個大大的塑料袋子,袋子里裝滿了一些眼鏡。我心里真的很奇怪,她拿這些眼鏡做什么?她把眼鏡放到講臺桌上開始了正題:“在宇宙空間里神、人、鬼是共存的。神的法力最大,他可以看到人和鬼,而且如果他愿意的話,也可以幫助人和鬼或者捉弄人和鬼,當然無論是幫助或者是捉弄人和鬼,在神界都是不允許的,也是犯了神界的大忌,發(fā)生這樣的事情會使一個神失去他的神位而淪落為鬼。”
這回我真的沒走神,兩只眼睛,緊緊地盯著那張干扁臉,盡管我不相信神鬼之說,但我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古老而神秘的話題。
嘶啞嗓音繼續(xù)著:“這樣鬼的來源就有了兩種,一種鬼是人死后變成了鬼,一種鬼是神淪落成為的鬼,這兩種鬼相比較,神變成的鬼要比人變成的鬼有更高的法術。”
她話題一轉(zhuǎn),“我們再來看一看世界上的養(yǎng)鬼形勢吧。養(yǎng)鬼以東南亞最盛行,但再看一看他們是如何養(yǎng)鬼的吧。他們養(yǎng)的鬼一般叫做靈童,是那些未滿三歲的孩子死去以后,用他們的骨灰做成了一個小人,每日里對著小人兒祈禱……”
說到這里她的干扁臉上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她輕輕地“哼——”了一聲,又小聲地說道:“這也叫養(yǎng)鬼。”然后又抬起頭來看著全班的同學,“同學們,這樣的養(yǎng)鬼方式很荒唐,所以那些人也根本稱不上是養(yǎng)鬼徒。別說三歲的靈童本就什么都不會,什么都做不來,就算會又怎樣,他們那樣能指揮得動鬼魂嗎?”
甘老師說著這話情緒顯得有些激動。我想,大概她激動的是只有她才是真正的養(yǎng)鬼徒,可是我才不會信這世上有什么養(yǎng)鬼徒呢,養(yǎng)靈童是瞎掰,她甘老師訓鬼一樣是瞎掰。可想一想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到了這所鬼校,別管是瞎掰,還是睜著眼掰吧,總是要聽他們掰下去的。“現(xiàn)在,我們再來說我們?nèi)税桑耸菦]有絲毫法術的。人看不見神,也看不見鬼,人只能按部就班地生活在有形的世界中。而神和鬼是屬于無形世界的,當然人就看不見了。可是我們必須知道,”她一下子把聲音提高了八度,也許是太費力了,她不得不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杯中的液體,呼出一口白霧,環(huán)視著大家,“可是我們必須知道,人的大腦是一個尚未完全開發(fā)的大腦,未開發(fā)的部分,遠遠大于已經(jīng)開發(fā)出來的部分;如果有一天人的大腦完全被開發(fā)出來了,大腦完全被利用起來了,那么人就很自然而然地看到無形世界的東西了,也就是所謂的見鬼了。”
我心里覺得這些話是那樣的可笑,大腦開發(fā)出來就能見鬼了,難怪上天不讓人們把大腦完全開發(fā)出來呢!我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嘲諷的微笑。這回甘老師那深邃的眼神沒有看到我的心里,繼續(xù)著她的課:“現(xiàn)在請大家說說,你們誰見過鬼。”
班里沒有人說話,只是愣愣地看著甘老師,甘老師又大聲地說道:“世家的同學們,你們也沒有見過鬼嗎?”
這會兒那幾個壞小子也低下了頭,什么也說不出來,顯然他們和我們并無區(qū)別,一樣是沒有見過鬼的養(yǎng)鬼界的菜鳥。
突然項文斌站起來,“甘老師,我雖沒看見過鬼是什么樣子的,但也見過鬧鬼。”
“好,說下去,你見過什么鬧鬼的事。”甘老師那干扁的臉上露出一絲得意。
項文斌繼續(xù)說道:“那年在我奶奶家,奶奶家的鄰居一位大嬸,突然病了,又哭又叫,自言自語,說出話沒人能明白,連她的聲音都讓人感到了陌生。還打自己的臉,揪自己的頭發(fā),大人們都說那大嬸得了撞客。我問奶奶什么是撞客,奶奶說撞客就是鬼纏身了。那大嬸鬧騰了一天突然就躺在地上不動了。又過了一天才慢慢地好了,人們問她是怎么回事,可她就像把那段記憶丟失了一樣,什么也不知道,她的記憶還停留在得撞客以前。”
項文斌說完坐了下來,我轉(zhuǎn)過頭向他投去了贊許的目光,贊許他為俗家的同學們爭回了面子。甘老師也向他送去了一個微笑,繼續(xù)著,“得撞客是一種被鬼纏住的病,就是民間說的‘鬼附身’、‘鬼附體’,但為什么撞客并不是常見病呢?那是因為人身上有一種無形的保護層,人自己是看不到這種保護層的,而鬼卻能看到,鬼對這保護層很是無奈,他們無法進入人體纏住人。只有那些體弱的人,他們的保護層也變得弱了,鬼才有了機會進入他們身體,纏住他們。”
撞客雖然我也見過,也聽別人說過是鬼纏身,但我卻從來都沒相信過,當然依我的知識,也是解釋不了撞客這種怪病的。只好聽著那張干扁臉繼續(xù)擺弄下去。
“我們學習訓鬼,就是為了使我們能和鬼有一個很好的溝通,讓鬼聽令于我們,然后我們再去掉身上的保護層,讓鬼能進入到我們身體內(nèi)……”
聽到這些俗家的同學都倒吸了一口涼氣,有人輕聲說道:“媽呀,真可怕,讓鬼進到身體里來。”
甘老師看著我們緊張的樣子,干扁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同學們,不要害怕,我們自己養(yǎng)的鬼,進入我們的身體當然不是為了害我們得撞客,而是要幫助我們,完成我們希望完成的事情。”她停頓了一下繼續(xù)說道:“比如說,你想考上一個理想的大學,那么你就養(yǎng)一個剛剛進入大學就不幸死掉的優(yōu)等生。他憑著他記憶中的知識會助你成功的。再比如說,你已經(jīng)工作了,你想得到你上司的賞識,你就可以養(yǎng)一個狡猾的鬼,讓他替你去打探上司的心思。他還會告訴你,你該如何做才能引起你上司的注意,得到上司的賞識。有了這些鬼的幫助,你會在生活中一切順利的。”
她看了一下表,小聲地嘀咕道:“時間不多了。”然后又抬起頭來,“今天第一次上鬼課,鬼課的重要性,我已經(jīng)講得很清楚了,現(xiàn)在應該讓你們接觸一下鬼了。當然我還沒教你們?nèi)魏畏ㄐg,要接觸鬼,就必須借助一些神奇的東西。”她指了一下桌上的眼鏡,“這種眼鏡叫虛幻鏡,它能幫助你們看到無形世界的東西。現(xiàn)在同學們上前來,每人拿一副眼鏡去。”
這樣神奇的東西,恐怕大家都是第一次聽說,同學們一擁而上取了眼鏡又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
“戴上眼鏡看看,你們看到了什么?”干扁臉說著。
我的臉上露出一絲輕蔑的微笑,我就不信,就憑這破眼鏡,能看到什么無形世界的東西。盡管心里這樣想著,還是不由自主地把眼鏡戴上了。不知怎的,我真的看到了許多半透明的影子在教室里晃來晃去,他們可以從墻上穿梭。是幻覺,一定是幻覺,不會有鬼的,我不相信有鬼。心里這樣想著,突然后背一陣發(fā)冷,我的第六感覺告訴我,有一雙冷眼在我的背后正在緊緊地盯著我,我全身一顫,猛地回過頭去,我看到一個熟悉的半透明影子,她飄飄然地向我走來,她竟然是我的小姑姑,她雖然只是個影子,但我還是感到了她的眼里冒著寒光,氣憤地看著我。嘴巴一張一合的像是在對我說著什么,可能是因為我根本不懂養(yǎng)鬼術,所以我無法聽見她在說什么。
小姑姑是父親家族里最有出息的,她是家族的驕傲,家族里唯一的大學生,她畢業(yè)于外國語大學。可是太不幸了,去年她死了,病死了。
“好吧!群鬼們撤離教室。同學們摘下你們的眼鏡吧。”嘶啞的聲音發(fā)出了命令。恰好小姑姑的眼神兒早已讓我全身不舒服,便隨手摘下了眼鏡。
“告訴我,你們都看到了什么。從第一組第一個開講。”
第一組第一個是一個名叫劉銀鳳的胖女孩,她笨笨地站了起來,顯出很害怕的樣子,“我,我,我看見了一些半透明的人,從墻里穿來穿去的。”
接下來的同學與胖女孩說的都差不多,又到我了,我答道:“我看到了我小姑姑,她正用冰冷的眼神看著我,我感到她的眼睛里冒著寒光,她的眼神使我很不舒服……”
“你小姑姑?”甘老師的干扁臉上露出了吃驚的神情,然后又問道:“你是誰?叫什么名字?”
“皮強!”
“噢,小皮的侄子,你姑姑死于去年的5月19日,對不對?”不容我回答,她繼續(xù)說道:“你姑姑的英文非常棒,如果隨著她的死把她的才華也埋沒了就太可惜了,所以我們校長請她來到了這里,現(xiàn)在她是高三的英文老師。”
“什么?我小姑姑是這里的英語老師?”這真的讓人很難理解,死去一年的小姑姑,竟然在我所在的中學里任英語老師,簡直是天方夜譚。雖說心里這樣想著,嘴里卻小聲地嘀咕著,“早知道這學校里我還有這樣的門路,當初也可以和校方談談少交點錢呀!”
干扁臉的甘老師,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大概她也沒聽清我嘀咕的是些什么,只是看著我大驚小怪的樣子,說道:“當然你現(xiàn)在還不能理解,但以后你會明白的,你只管好好學習鬼課就是了。”
也許這世界真的有鬼吧,否則這甘老師怎么會對我姑姑的事情知道得如此清楚?

莫名其妙的訓鬼課總算結(jié)束了,干扁臉的甘老師喝了一口杯中的飲料,吐著白霧夾著課本走出了教室。接下來的應該是斗鬼課了,斗鬼課與訓鬼課同樣的讓人感到莫名其妙。我翻看著課桌上這些從未見過的課本,倒也是蠻有興致,如同看金大俠武俠小說一樣也挺上癮的,其實人都是一樣,對未知的神秘世界都有一種無法抵御的好奇心。
這會兒那個長著蛤蟆臉的叫崔震魑的又走到了我身邊,怪聲怪氣地說道:“我看到了我小姑姑了,她眼睛里冒著寒光。”
我“騰”的一下子站了起來,一把抓住了他,高高地舉起了拳頭“你!——”
一個矮胖墩兒小腦袋,身體與腦袋的比例嚴重失調(diào)的壞小子走了過來,仍是陰陽怪氣地說道:“震魑呀,人家的姑姑可是學校的老師呀,你惹得起嗎?”
這會兒向淑魅回過頭來,“王魍,你這狗一樣的東西,就會跟在別人后面亂叫。”
辰子大概是怕我惹出麻煩,也趕忙拉住了我,我心里的氣難消,但還是慢慢地放下了拳頭,我也不希望在這所鬼校里給自己惹出麻煩來,強壓著怒氣,又坐到了座位上。
那崔震魑見我收回了拳頭,他可是又來了勁兒,“老師又怎樣,大概是個鬼奴也說不準!”
我只裝作沒聽見一樣的不去理睬他,任憑這只癩蛤蟆怎樣吧。

第三節(jié)課又開始了,一個高大魁梧的老師走進了教室,他那兇神惡煞般的相貌真真的讓人有幾分害怕。我想,就他這副尊容大概鬼見了也得怕三分呀。
這老師相貌雖說兇了一些,但講話的聲音還算是蠻和善的,他走上講臺:“同學們,我來給大家講斗鬼課。”他笑了笑,繼續(xù)說道:“我,人送綽號魔鬼教官——”聽著這綽號,看著他臉上的笑容,我心里琢磨,這笑容也是斗鬼的一招吧,否則的話,我不知道世間是否還有比這更可怕的笑容。
“以后你們就叫我魔鬼教官!”這老師很有意思,竟然這樣愿意讓學生叫他的綽號,這也算是我從小到大見到的諸位老師中的第一人吧。也不知他這魔鬼教官是個什么意思,是說他教的學生是魔鬼,他是教官呢;還是說他自己很厲害是像魔鬼一樣的教官呢?不管什么意思吧,反正魔鬼教官這名字聽上去像個斗鬼士。
“同學們,作為一個養(yǎng)鬼徒,斗鬼是很重要的。”他把粗壯的胳膊向上舉了一舉,大概是想告訴大家一個養(yǎng)鬼徒必須變得強大起來才能戰(zhàn)勝那些鬼魔。他放下了粗壯的胳膊,又繼續(xù)道:“一個養(yǎng)鬼徒一生中不僅會遇到善良的靈魂,也會遇到一些惡鬼。如果我們不學會斗鬼,那時就只有任惡鬼擺布了。”
我想這話并非胡說,人的世界里尚且還有很多壞人,更何況鬼域呢?恐怕要比人的世界更可怕吧。看來這斗鬼課當真的要好好地學下去的,雖然此時我對鬼神之說還是抱著懷疑的態(tài)度,但是還是想學好這斗鬼課的。我集中了精力,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這魔鬼教官,聽他繼續(xù)講下去。
“惡鬼也叫兇靈,雖也生活在無形的世界里,我們雖與他們?nèi)斯硐喔簦覀兊氖蛛m然無法觸及到一個無形世界的靈魂,但那些兇靈們?nèi)绻雮ξ覀儏s是可以的。他們的手放到我們的脖頸上,也許我們還沒有任何感覺,已足以讓人斃命了。”魔鬼教官突然提高了聲音,震得黑色天鵝絨后面的窗戶嗡嗡直響,“這正是我們學習斗鬼課的重要性。”
接著魔鬼教官把話題一轉(zhuǎn):“斗鬼,在民間俗稱為驅(qū)鬼。”一聽驅(qū)鬼我眼前出現(xiàn)了電影里那些騙人的臭道士們的模樣,擺上一個祭壇,插上幾炷香,手里拿著一個桃木劍,幾張破爛黃紙的咒符,嘴里念念有詞地說著些什么,用那木劍東指一下,西刺一下的,最后用了點什么化學的招數(shù),把黃紙點燃燒掉。就算捉到鬼了。誰知這里的斗鬼課講的是些什么內(nèi)容,不會是這種把戲吧?
“現(xiàn)在你們剛進這學校還沒有學會什么法術,恐怕也看不到什么鬼,在這斗鬼課上此時還無法教給你們什么斗鬼術的,這節(jié)課只好先給你們介紹一下一些常見的斗鬼避邪方法。”魔鬼教官轉(zhuǎn)向黑板在黑板上寫下了五個字:第一招:佩玉。
他慢慢轉(zhuǎn)身來,“這一招,也算是有一點作用的,玉有避邪之功效,玉的品質(zhì)越好,避邪之功效就越高。傳說中最好的玉是寒香玉,可是誰也沒見過這玉,到底這玉有多大的功效就不得而知了。”聽了這話,我心里一笑,少見多怪,寒香玉我都見過,你這驅(qū)鬼大師,斗鬼士卻沒見過,當真的不如我這個菜鳥呀。可我雖見過這寒香玉,卻不曾見這東西顯過什么靈氣……
“還有就是開過光的玉具有很強的法力。這開過光的玉,還得看是什么樣的法師為玉開的光,法師的法術越高,玉的功效也就越大。具體這玉的法力能大到什么程度這就很難說清楚了。尤其寒香玉如果請大法師開過光法力之大就更無法估量了。”
他又轉(zhuǎn)向了黑板,寫下了:
第二招:倒放掃帚;
第三招:掛八卦鏡;
第四招:掛桃木鏡……
一直寫到了第十招,他才停了下來,又轉(zhuǎn)向了我們,“這十招雖說在民間的驅(qū)鬼活動中應用都十分的廣泛,但是這其中卻有很多是騙人之術,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比如這倒放掃帚,能起什么作用嗎?當然不能,那掃帚是有形世界最普通的物品,又會有什么法力能驅(qū)鬼呢?”那老師停了一下,又笑著說道:“別說你把掃帚倒著放,就是躺著放,懸起來放,掛著放,也沒用。”
聽著他這些話,雖感風趣,但心里開始變得有些不耐煩了,沒用的法術還是別講的好,多講一些有用的招數(shù)吧。他一直說了很多的廢話,直到把第二招至第十招的法術都否定完了,他才把話題一轉(zhuǎn)地說道:“上節(jié)課,老師大概已經(jīng)發(fā)給你們虛幻鏡了,現(xiàn)在你們拿出來戴上,我給你們表演幾招斗鬼術。”
一聽這話同學們都來了情緒,斗鬼表演一定很精彩呀,大家都趕快掏出那破眼鏡戴上了。已經(jīng)撤離了教室的群鬼們何時又回到了教室我不得而知,可想來這些也并非惡鬼吧,我真是不明白,這魔鬼教官如何給我們表演,總不能抓住一個鬼就打吧。
魔鬼教官沖著門外喊了一聲,“小江,放一個兇靈來!”
教室里的鬼魂們似乎感到了什么,只見那些虛幻的影子,顯出了有些慌亂,都急急地又離開了教室。不一會兒的工夫,果真一個面目丑陋的虛幻的影子沖進了教室,他張牙舞爪地向著教室里的同學撲了過來,坐在前面的同學們一陣緊張,慌忙站起來,向教室后面逃去。只見那魔鬼教官一躍,身材雖高大,但動作也算是敏捷,一下子就躍到了那兇靈面前,嘴里嘰里咕嚕地說著什么,用手一指,一條紅光從指尖發(fā)出,紅光一下子就穿透了兇靈的身體。那兇靈虛幻的影子一顫,魔鬼教官手一抖,一張什么咒符已經(jīng)拿到了手里,腕一翻,咒符貼到了兇靈的身上,那兇靈再也動彈不得了。只有那兩只兇惡的眼睛還在不服氣地瞪著。
魔鬼教官又沖門口叫了一聲:“小江,帶這兇靈離開。”江老師走進了教室,押著那兇靈走了。
魔鬼教官指著地面說道:“大家看,這里還留著那兇靈的血。”我站起身來伸著脖子看了過去,果真呀,地上有斑斑血跡,殷紫朱紅尚未凝固。此時我搞不清楚,兇靈那樣一個虛幻的影子,那樣一個生活在無形世界里的鬼魂怎么會有血流出?
魔鬼教官,指著地上的血跡,嘴里又嘀咕了一些什么,那血化作一股紅色的煙霧,從地上升騰了起來,沒有了。   

今天還上了鬼醫(yī)課和英語課,那鬼醫(yī)老師是一個瘦高個子的女老師,長得很漂亮,講話的聲音又細又尖讓人感覺有一些刺耳,她姓司。她告訴我們沒有肉身的鬼,只能得一種病,就是中蠱毒,所以鬼得了病不叫得病而叫中蠱。鬼之所以能中蠱是因為這蠱能使鬼迷失了靈魂之根本,而蠱毒的種類又有很多很多,最厲害的蠱毒要算是金蠶蠱,這種毒至今還沒有解法。第一天的課總是講不出什么東西來的,鬼醫(yī)課也就是在這種朦朧中結(jié)束了。
英語課上我明白了,為什么這所鬼校里安排了這門與普通中學的課程相同的課,那完全是為了養(yǎng)鬼徒們將來應付各種各樣操著不同語言的鬼。
上了一天的鬼課,這樣強的灌輸關于鬼的知識,終于使我這個無神論者開始懷疑這世界到底有沒有鬼神了。但在心底里仍是不愿意接受這鬼神之說,我一次又一次地告訴自己,那虛幻鏡是一個使人產(chǎn)生了幻覺的東西,所以才看到了那虛幻的影子。魔鬼教官的斗鬼課,一定是使用了什么化學方法變幻出了紅色的液體,冒充鮮血;反正也沒有當場化驗一下那所謂的斑斑血跡是什么東西。
這世界上到底有沒有鬼呢?我的大腦里不斷地出現(xiàn)著大大小小的問號……

2003年9月2日        繼續(xù)學鬼課

從來到這推磨坊,剛一踏入宿舍樓就連續(xù)跌跟斗后,也不知怎么搞的,總在宿舍樓里摔跟斗,以至于每天走到宿舍樓心里就開始緊張,一緊張更糟了,感覺那地面滑的就像冰一樣。小心翼翼地走,但還總是跌倒,那樣子真的是狼狽極了。在樓道里連滾帶爬的,惹得同學們哈哈大笑。尤其是以蛤蟆臉崔震魑為首的那些臭小子們,更是把我當成了笑料。
今天辰子這家伙也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沒人扶著我,我一個人走在樓道里,又開始出洋相了。看著我那跟頭趔趄的樣子,聽一個同學大聲說道:“這小子準是見鬼了,說不準是得罪了這樓道里的眾位鬼神仙了。”這話倒是提醒了我,剛來這里那一天,我確實說了對這些鬼仙們不敬的話。但這鬼仙們也不至于這樣小心眼吧,連一個孩子無知的話都計較。
正想著,腳底又是一滑,還好扶住了墻沒有跌倒,但這墻也怪了,平平的墻面怎么好像長出了刺一樣扎得我的手生疼。把手剛剛從墻上拿開,這腳下又開始打滑了。就在我就要跌倒之時一個人從后面扶住了我。我回過頭來,那是一個又高又瘦的男孩,他白色的燈籠褲,博士服一樣的上衣,看來這是高三的同學,早已聽說高二穿的是紅的高三穿白的燈籠褲了。
我忙說道:“謝謝!”這時才張開手看一看那被刺痛了的掌心。
他用手胡嚕了一下頭上他那鋼絲一樣的頭發(fā),同情地看著我,“兄弟,明天你想辦法弄幾支香,在宿舍里祭拜一下,可能會有些好處的。”聽他這樣一說,看來真的是有鬼在捉弄我了。高三了已經(jīng)學了幾年的鬼課了,恐怕他是可以隨時看到鬼的。他一定看到了什么。
想到這里我再次說道:“多謝師兄。”
他點了點頭,那鋼絲一樣的頭發(fā)顫了幾下,“不用謝!”
我又借機問道:“師兄貴姓?”
他微微一笑。“我叫陶思,大家都叫我陶博士。”
“哇,你一定很棒了,否則一個高三沒畢業(yè)的學生怎么會有人稱你為博士呢?可惜的是你穿上了博士袍卻還差一頂博士帽呀!”我的話中多少有些不服氣和譏諷的氣味。
這個叫陶思的人瞥了我一眼,這時我才注意到他的目光中似乎包含著一些什么東西,是傲慢、是憂郁,還是神秘,我說不清楚。他慢慢地說道:“的確高三沒畢業(yè),也沒人給頒發(fā)個博士學位,但對于養(yǎng)鬼學來講,我除了比不了咱們校長之外,恐怕沒有幾人能與我相比了,我的博士自然是養(yǎng)鬼學的博士了。有了養(yǎng)鬼學這個博士,我想拿什么博士不容易呢?只是不想自欺欺人,我想學點真東西,一般學校的數(shù)理化是學不會了,這里的外語教學恐怕是一流的,所以我才來到了這個學校。”
我睜大眼睛看著他,“這樣說你英語很棒了。”
“何止是英語,在這里我學會了很多種語言。快上課了,我得趕快了。”說完他跑走了,那瘦高的影子在我的視線中消失了。
我來到教室時同學們都已經(jīng)到了,大家看著我,臉上掛著一絲笑意,我知道他們還在笑我在宿舍樓里連滾帶爬的樣子。我只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干扁臉的甘老師又走上了講臺,這節(jié)仍是訓鬼學。她清了清嘶啞的嗓子又開始講課了:“昨天我們大略地講了一下養(yǎng)鬼學的重要性,也讓你們接觸了一下鬼。今天,我們繼續(xù)。當然我們還要進一步地接觸鬼。”她停了一下,撩了一下?lián)踉谀樓懊娴念^發(fā),用那深邃的眼神掃視著眾人,似乎是在搜索著什么。終于她把目光停在了辰子身上。她用手一指辰子,“這位同學,你叫什么名字?”吳辰不知要發(fā)生什么,緩緩地站起身來,慢慢地說道:“我,我叫吳辰!”說著話,手又奔鼻子去了。
“噢,吳辰同學請你到前面來。”吳辰更顯得有些慌了,但在學校一切得聽從老師的,更何況這些老師都會一些鬼術,不聽從老師的一準沒有好處。吳辰拖著沉沉的雙腿,低著頭揉著鼻子走上了講臺。
老師的干扁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我記得上一節(jié)課,曾有一個同學提到撞客一事,今天我就讓大家再看一看撞客。”
同學們在底下嘰嘰喳喳地議論了起來,有些同學表現(xiàn)得有些興奮,有些同學則臉上露出緊張和不安的表情。
干扁臉的甘老師把教鞭重重地往講臺桌上一敲,“安靜!現(xiàn)在你們可以拿出上次我發(fā)給你們的虛幻鏡戴上。”他轉(zhuǎn)過頭來看了一眼辰子,“吳辰同學你不用戴。”
吳辰吃驚地看著甘老師,而眾位同學卻沒有人顧及到吳辰的表情,都拿出眼鏡戴上了。我很同情辰子,但我不知這位甘老師到底要辰子怎樣,更何況我?guī)筒簧纤缓靡猜卮魃狭搜坨R。鬼魂們虛晃的影子穿墻而過已經(jīng)看過了,對于我沒有太大吸引力,只是仍想著小姑姑那雙放著寒光的眼睛。我四處搜索著那雙眼睛,雖然那雙眼睛寒冷,可那卻是我在這推磨坊中學唯一看到的親人的目光呀。雖然我懼怕那目光,但又是那樣地渴望著那目光的再現(xiàn)。四處張望著,我卻沒有發(fā)現(xiàn)小姑姑的目光,也許這會兒小姑姑正在給高三的同學上英文課吧,我這樣想著低下了頭。這一低頭著實嚇了我一跳,我發(fā)現(xiàn),地上也有很多虛幻的影子,有老鼠、貓、狗之類的。看來那貓確是老鼠的天敵,即使已經(jīng)變成了鬼魂,它們還在相互追逐著。
“同學們注意了!”甘老師的聲音又在教室里響起,你們看著我是怎樣讓這位吳辰同學得上撞客的。
這句話又著實讓辰子嚇了一大跳,“老師,不,不……”辰子邊搖頭,邊往后退著,他是那樣的驚恐,又是那樣的無助。
甘老師笑著一步一步地向他逼近,“這么膽小,以后怎么學養(yǎng)鬼?”聲音低沉陰郁,嘴角帶著嘲弄的笑,“不用害怕,對于你來講,不過是生命丟失了幾分鐘罷了。”
辰子臉色慘白,大概嚇得手指都顧不上去抹他的鼻子了。他已經(jīng)退到了墻邊,已經(jīng)無路可退了。甘老師用手在他面前晃了幾晃,嘴里又嘰里咕嚕地說了一串什么。只見辰子的嘴里發(fā)出了“吱吱——”的老鼠叫聲,頭來回地晃著,眼睛東張西望著,賊眉鼠眼的整個一只大老鼠的樣子。原來那只被貓追得無處可藏的老鼠趁甘老師削弱了辰子的自然保護層,而進入到了辰子的體內(nèi),它得意地叫著,那叫聲很富有挑戰(zhàn)的意味。那只貓只好圍著辰子轉(zhuǎn)著,毫無辦法。老鼠的靈魂已經(jīng)進入辰子體內(nèi),貓的靈魂是不可能再進去的,而貓對于一個人體外形的鼠,卻是那樣的無奈。老鼠虛幻的影子時不時地在吳辰的臉上探出一個頭,戲弄著那只貓,又時不時地從吳辰的腳上,伸出一只小爪,打一下貓的屁股。我心里甚覺可笑之極,都說老虎屁股摸不得,貓對于鼠來講,不恰像虎對于人嗎?可鼠也抖起了鼠膽打貓的屁股。大概有朝一日人也可以壯起膽子來打老虎的屁股吧。
“同學們有誰看清了是個什么靈魂進入了這位吳辰同學的體內(nèi)?”干扁臉又開始提問了。
“是老鼠。”不等別人說話,我大聲地回答著。
干扁臉上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睛瞥了我一下,“這次上課還算沒走神。”
“同學們看見了,現(xiàn)在吳辰同學這種狀態(tài)完全是一種自己無法控制的狀態(tài),他只能聽令于鬼魂。他除了還有自己的軀殼外,再沒有一絲自己的東西了。”說著他又沖著吳辰嘀咕了些什么,吳辰猛地打了個寒戰(zhàn)。身上那只虛幻的老鼠的影子,像被彈了出來一樣,被扔出了老遠。“吳辰同學你可以回到座位上了。”辰子點了點頭,晃晃腦袋,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吳辰同學,你剛才感到了什么?”
“不,什么都沒有感到。”辰子回答著甘老師的問話。
“是的,你什么都感覺不到,你也無法控制那鬼魂。這很危險,多虧只是一只老鼠的魂進了你的體內(nèi),如果是一個惡鬼的話,他可能會讓你沒命的,讓你永遠失去你的肉身。”
這話著實嚇著了吳辰,也嚇著了大家,同學們又開始私下里議論了。吳辰小聲地對我說,“我可不想這樣死,雖說上學書沒念好吧,但也罪不至死呀。我死了,我們吳家可就沒根了。”
“當然,我們之所以要學養(yǎng)鬼學……”那嘶啞的嗓音又響起來了,同學們安靜了下來,繼續(xù)聽她講下去。“我們之所以學養(yǎng)鬼學,是為了能讓我們自由地控制鬼,而不是讓鬼來控制我們。讓那些進入我們軀體的鬼明白,我們之所以讓他寄生在我們的身內(nèi),是他必須為我們服務。”她停了一下,看著大家,我想她大概是希望能從我們臉上看出吃驚的喜悅。但我知道,我的表情如同一張紙,沒有任何變化。看到我這樣她一定失望得很,她沖著我皺了一下眉頭,又繼續(xù)了:“當然我們也不能讓那些不能為我們服務的靈魂隨便進入我們體內(nèi),比如,比如剛才進入?yún)浅酵瑢W體內(nèi)的是老鼠的靈魂。我們掌握了養(yǎng)鬼學之后,是可以避免老鼠之類的我們不歡迎的靈魂進入體內(nèi)的。是的……”不知后面她還有些什么廢話沒說完,下課的鈴聲響了起來。她的話“喀”的停止了,端起了水杯,夾著講稿走出了教室,走到門前時又回過頭來說:“下節(jié)還是我的課,一會兒見!”
甘老師離開了教室,我轉(zhuǎn)身看著辰子問道:“哥們,剛才你當真什么也不知道嗎?”
辰子點了點頭,說道:“我很害怕地退到了墻邊,我看見那張干扁臉的老師的手在我面前晃動,隨著她手的晃動她那張干扁臉也變得模糊起來,我似乎是被催眠了,什么也不知道了。”接著他又緊張地問道:“強子,你真的看見一只老鼠在我的體內(nèi)嗎?”
沒容我回答,那只癩蛤蟆又走了過來,“一個笨菜鳥,一只臭耗子,真是一對了呀!”
我也知道這些壞家伙,你越理他,他們越來勁兒,我示意辰子不去理他們,又對辰子說道:“也許是吧,也許不是。我不知道!”
辰子看著我說,“你這家伙什么意思,到底看見了沒有?”
“看是看見,但我還是不太相信這世界上有鬼,昨天看到的那些虛幻的影子,還有今天看到了這些虛幻的影子,說不準都是這位尊敬的甘老師的法術或者說是魔術罷了。”
辰子又不解地問道:“可昨天你還看見了你的小姑姑。那甘老師又怎么會知道你有個小姑姑?又怎么會知道你小姑姑已經(jīng)死了,而弄出一個你小姑姑到這里來呢?”
“我說過那是虛幻的影子,既然是虛幻的也就不可能很清楚。對小姑姑的思念在我心里無法抹去,那影子恰好與我小姑姑有些相像,我便認為是我小姑姑了,我想這應該是一種心理作用的結(jié)果。我小姑姑去世不是什么秘密,甘老師恰巧知道我小姑姑的病逝也不足為怪,現(xiàn)在我還是不相信鬼怪之說。”
“可你在宿舍樓里總跌跟頭又怎樣說呢?”
“真見鬼,我也不知道了,我說不清楚。”爭了半天仍沒個結(jié)果時,上課鈴又響了,那討厭的干扁臉又走進了教室,繼續(xù)著她那荒唐的訓鬼學。
甘老師走上講臺,她沒有說話,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下了“呢嚕嚓空,吧卟嘎西”幾個互不相干的字。她轉(zhuǎn)過身來:“我給同學們十分鐘的時間來大聲地把這幾個字讀熟,讀順,開始吧!”
一時間教室里一片混亂,耳膜都要被吵爆了。我只好用雙手堵住耳朵,嘴里叨咕著黑板上的不相干的字。心里想著那個關于“嘛呢嗎咪”的故事。心說那老僧把這六個字叨嘮了三十多年才出了成果。這張干扁臉不會讓我把“呢嚕嚓空,吧卟嘎西”這八個字叨嘮三十年叨嘮出點什么吧?那樣的話,別說高考耽誤了,結(jié)婚生孩子都得耽誤了。
我漫不經(jīng)心地叨咕著,很是無聊,也許是想讓這無聊中有點樂趣吧,我變換著語調(diào),變換著音速,把這不相干的字讀出一點花樣兒。讀著讀著,不知怎的,突然眼前一道白光一閃,大概是進入了一種什么幻覺狀態(tài),我看見了自己的軀體,也許你會說廢話,誰看不見自己的軀體。不,我是說我看見自己的軀體如同一個空殼一樣,也可以說那是一種人體形的奇怪的房子,我也看到了自己的靈魂,那是一個虛幻的霧狀的東西(我想那是自己的靈魂),它在人體形的房子里慢慢地飄移著,它的每一個動作,都能使那人體形的奇怪的房子的頂端閃出五彩斑斕的光,煞是好看,那光彩閃過之后,那奇怪的人體房子,就會做出一些相應的動作,我想這就是思考和行動的整個過程吧。
我軀殼的兩只手從耳上移開,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我不但看不見我周圍的同學,看不見甘老師那張干扁臉,只能看到我的軀體和靈魂,而且也聽不到周圍有什么聲響。我似乎完全進入到了另一個世界,一個只有我自己的世界。突然心里一陣恐慌,那霧狀的虛幻的影子顯得很是不安地一顫,我想,我完了,我不知道怎樣回到本該屬于我的世界了。正在我慌張無助時,只見一道紅光向我的軀殼射了過來,一下子,我回到了原來的我,我再也看不到那個軀體的奇怪房子,也看不到那如霧的靈魂。看到的是三十幾雙眼睛緊緊地盯著我,似乎他們看見什么稀有的動物一樣。我的全身都是汗,頭一陣一陣地發(fā)昏。
那張干扁臉上的嘴又開始說話了,“你看到了什么?”
“我,我……”我緊張極了,而且很不愿意把我看到的事情告訴他們,但干扁臉上那雙深邃的眼神似乎能看到我的一切。
“說吧,沒什么可怕的。”
“我,我看到了我的軀體和我的靈魂,那靈魂是霧狀的虛幻的。”我的聲音極小。
甘老師點了點頭,“你很有悟性,只十幾分鐘的工夫就能看到自己的靈魂了,看來將來能成為一個養(yǎng)鬼高手。”
“養(yǎng)鬼高手!”我心里一顫,“莫非我與鬼有天生的緣分嗎?”我又想起了陶博士,說實話,如果能像陶博士一樣達到那樣的養(yǎng)鬼境界,也可以算是成功吧!我不知道我此時應該不應該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也許剛才發(fā)生在我身上的一切,還是那張干扁臉的魔術變幻的結(jié)果吧?
下課后世家的壞小子們又不服氣地跑到了我的面前,大聲地說道:“誰會相信,一個笨菜鳥能變成一個養(yǎng)鬼高手,天方夜譚呀。”
向淑魅回過頭來,羨慕地看著我,又大聲地對壞小子們說道:“我早就說過,你們不一定比人家強,現(xiàn)在還有什么不服氣的。”
那蛤蟆臉的壞小子崔震魑喊道:“這才哪到哪呀,路遙知馬力,走著瞧!”壞小子們稀里嘩啦地走了。
向淑魅又對我說道:“你真行!”
我也不失時機地問道:“這世界真有鬼嗎?”
“當然!”她回答很利索。
“可你們世家出來的,怎么會從來沒見過鬼,又一點法術沒有呢?這與我們這些原本的無神鬼論者又有什么區(qū)別?”
向淑魅笑著說:“鬼怪畢竟和人不一樣,對人也有一定的傷害,所以養(yǎng)鬼徒們有一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一般情況下,十五歲以前是不會讓自己的孩子參加鬼事,更不會讓孩子們見鬼的。所以我們與俗家的同學起點是相同的。當然也有一些不同之處,這就是我們早已認知了一些蠱,會解決一些簡單的蠱毒。”

斗鬼課上,我們依然得帶上那叫做虛幻鏡的東西,否則什么也感受不到,魔鬼教官教了我們最簡單最基本的招數(shù),指尖紅光劍術。我們學著那指尖紅光劍術的咒語,也能從手指尖上發(fā)出紅光了,只是那紅光很弱很弱,我想這樣弱的紅光,是不足以傷到鬼魂的。不過說來我還真的是學得不錯的,很多同學手指上只能發(fā)出一個紅色的光斑,跟著就消失了。我又得到了魔鬼教官的贊賞。
他很高興地對我說道:“難怪甘老師說你有養(yǎng)鬼天賦,我看這話真是不假。如果你愿意,每天下午,你可以到我辦公室里來,我多教你一些東西,將來你一定能成為養(yǎng)鬼高手的。那時你可以去養(yǎng)鬼協(xié)會安全部工作。”
我才不想去什么養(yǎng)鬼協(xié)會安全部工作,但剛到這鬼校,剛開始學這鬼學,就得到了兩位老師的贊賞,的確讓我有點得意忘形了,我很痛快地答應了魔鬼教官,只是要求帶辰子一起去學,魔鬼教官也很高興,并沒有拒絕我的要求。

臉上得意的笑容還沒有消失,鬼醫(yī)課上就受到了重大的打擊。
鬼醫(yī)課已經(jīng)不能再在教室里進行了,我們來到了鬼醫(yī)實驗室。實驗室的試管里放著一些蠱毒。今天的課程就是消滅這些蠱毒。那些世家的孩子們很快地把那些蠱毒消滅在了萌芽狀態(tài),而我們這些俗家的孩子們眼看著那蠱毒在試管中迅速地生長著,卻有些亂了方寸,不斷地往試管里加著各種各樣的藥品,誰知那蠱也很會欺負人呀,似乎我們投下的任何一種東西都無法擋住它的生長,而且生長的速度變得更快了,眼看著我的試管中那黑色的蠱菌長了出來,爬到了我的手上,又迅速地浸入到了皮膚中。隨著蠱毒的侵入,手變得紅腫了,很快的手指尖兒又由紅腫變成了黑色,似乎那蠱毒又要從指尖長出一樣。手上的紅腫又迅速地漫延到了手腕,大有繼續(xù)向上長的趨勢。我不知道任這蠱毒繼續(xù)在手上發(fā)展下去后果會是什么樣子。我著急地大喊著,“老師,司老師!”痛苦地舉起了那被蠱毒浸入的手。
司老師走到了我身邊,她向下俯視著我,我抬起頭來,用懇求的目光看著她。看到的卻是她漂亮的臉上露出的嘲笑和輕慢的目光,她沒有出手來治療我手上的蠱毒,而仍是用她特有的尖細刺耳的聲音說道:“好笨呀!我不是讓你們自己回去看一看書嗎?你一定沒看!否則怎么會連這最簡單的蠱都解決不掉呢?”
她慢慢地從我身邊走了,又去看別的同學的實驗。我望著手上的蠱毒,這會兒連半條胳膊都已經(jīng)腫了,手指尖上也已長出了蠱菌。心里恐慌得要命,我不知道,我會不會因此而丟掉了自己的手臂?
向淑魅回過頭來,她笑著,把我紅腫的手抓了過去,說也怪了,那已經(jīng)從手指尖上長出的蠱毒,卻并不能侵入她的身體,而我手上的蠱毒也在迅速地消失著。她又用另一只手,把一些白色的粉狀的東西撒到了我的手上,只消兩分鐘的時間手臂上的蠱毒全都消失了。
手雖好了,但望著那試管里還在瘋狂生長的蠱毒,我真的嚇壞了,再不敢去動那試管了,生怕那該死的蠱毒再跑到我身上來。
向淑魅指了一下桌上的一個不起眼的小瓶子,小瓶上寫著“滑石粉”,說道:“把里面的東西涂到手上,蠱毒就傷不到你了。”
我遲疑著按照她的話去做了。她又指著一個小瓶兒,那瓶上寫著:玉米面,她說道:“把它倒進試管,蠱就會死了。”
天呀,我往試管里倒了很多的東西,就是沒倒過這玉米面。也正是因為它是玉米面才沒有用它。玉米面在我印象中只是做粥用的,頂多再能干的事就是蒸窩頭了,它怎么可能消滅蠱毒呢?
在向淑魅的指導下試管里的蠱終于被消滅掉了,我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抹了一下頭上滲出的汗水,嘴里說道:“真不容易呀!”
“其實很容易。”向淑魅開始向我擺弄開了,“《左傳》中昭公元年寫道:‘谷之飛,亦為蠱。’蠱字的繁體字,是有三條蟲子放在盤子上。這原本應在盤子中的可怕東西,你今天卻招上了身。一條蟲上身都很難纏了,更何況三蟲上身呢?多虧今天咱們對付的蠱是麥蠱,也就是由麥子生長出來的蠱菌。這種蠱不太厲害,這種蠱菌最怕的就是當年新產(chǎn)的玉米面。蠱毒種類還有很多,如蛇蠱、蝎蠱、貓鬼蠱、犬蠱……每一種蠱,都有與它相克的東西,所以很簡單,只要找到了與它相克的東西,也就制服它了。”
我點了點頭,“謝謝你今天為我解難,可我記得上次課時,老師說過金蠶蠱,至今還沒有克星。”
“那只是沒找到……”向淑魅說得很自信,“也許哪一天就會發(fā)現(xiàn)的。”說完她把幾本書放到了我的面前,“我把這些書借給你,你會學好這門課的。”
我隨手胡亂地翻動著向淑魅放在我面前的書,只聽向淑魅繼續(xù)說道:“你知道蠱的繁體字為什么是三條蟲子嗎?”我搖了搖頭。她繼續(xù)說道:“三只蟲喻示著欲界、鬼界和神界,蠱也就是欲界、鬼界、神界這三界中的毒素。蠱對人、鬼、神都有害也都有用。”
我看著這個可愛的女孩,微笑著,“你真的懂得很多,謝謝你了,你總在幫我。”
她向我伸出了手,“我們可以相互學習的。”
我在鬼醫(yī)課上亂手忙腳出的洋相,下課后無疑又成了世家那些壞小子們的笑料,那蛤蟆臉的崔震魑對我更加不服了。從實驗室回宿舍樓的路上,他故意地重重撞我,我懷里的書一下子都掉到了地上,他看也沒看一眼昂頭走過,大聲地說道:“我早說過笨鳥永遠是笨鳥,想變成雄鷹簡直是做夢。”
拾起地上的書,我狠狠地拍了拍書上的塵土,站起身來看著那些壞小子們的背影……

2003年9月6日        神秘小屋

已經(jīng)開學一周了,訓鬼課也學了十節(jié),這使我相信了鬼的存在,而且已經(jīng)不需要虛幻鏡,只用咒語就可以看到鬼那半透明的虛幻影子了。鬼醫(yī)課上了五節(jié),我學會了解決不少蠱毒的方法,但在司老師眼里,那些世家的子弟永遠比我們俗家子弟高一等,無論我們在課上表現(xiàn)多好,她卻對我們總是冷冷的,嘲諷我們是常事;斗鬼課也上了五節(jié),而且每天下午又都跑到魔鬼教官那里學習斗鬼,我的指尖上發(fā)出的紅光已經(jīng)比以前強了很多,但教官卻還是說,“不行,這樣的紅光還是沒有形成光劍,是刺不傷兇靈的。”教官還告訴我,學斗鬼不只是會幾句咒語,還要有翻騰跳躍敏捷的身手,否則的話,你的咒語再厲害,還會比鬼魂慢半拍的,足以使兇靈逃脫。
這一周里除了周一看到了小姑姑外,還有兩次看到了小姑姑,小姑姑的眼神仍是那樣的寒氣逼人。我真的希望能快一些學會如何與鬼溝通,能與小姑姑說上幾句話,問一問小姑姑到底為什么總用那寒氣逼人的目光看著我。
今天早晨起來,吳辰就對我說,“強子,來了這么多天了,我們都沒離開過這鬼地方,今天出去玩怎么樣?”
“玩!當然。”我是個貪玩的孩子,否則也不會把學習搞得如此之糟,竟然混到這推磨坊中學來與鬼打交道。
我和辰子真可以說是臭味相投,一拍即合。吃過早飯,換掉了那古里古怪的校服,我們就偷偷地離開了宿舍樓,順著樹林中的小路向校園外走去。
說來這個樹林有些奇怪,在樹林里走竟然沒有聽見一只鳥叫,我是最喜歡逗鳥兒的。可抬頭望望天,哪里有一只鳥的影子呀。再低頭看看地,地下竟然連一只螞蟻也沒有,有的只是雜草和落葉,而且落葉似乎已經(jīng)是積存了很多年,厚厚的,踩在腳下軟乎乎的。我心里在懷疑這是否是來時的路,為什么來的時候沒有這么多的落葉呢?
“這是什么鬼地方呀,死氣沉沉的。”我抱怨地說道。
吳辰笑道:“這本來就是鬼地方,我甚至懷疑教我們那些老師也都是些僵尸什么的。”
經(jīng)他這樣一說,我倒想起一個蠻有興趣的事,忙說道:“你發(fā)現(xiàn)沒有,教咱們的很多老師的姓與校長的姓連在一起很有趣,江施——僵尸;甘施——干尸,司施——死尸,還有我們的英語老師姓甫與校長的姓連在一起是甫施——腐尸。只有一個斗鬼課的老師至今仍不知他姓什么,可卻是個魔鬼,有點意思,有點意思……”
“也許是校長的姓不好吧。”吳辰隨口答道。
我想了一下,“也不對呀,如果教我們的老師姓張王李趙與施連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是了,如果教我們的老師姓唐,那就是唐詩了,給人以美的感覺,不像現(xiàn)在讓人想起來都想吐。”說完我做了一個嘔吐的動作。
邊說邊走很快地走到了掛著那塊破爛牌子的校門口。我們的心如野馬一般地離開了校園。
這學校所在的地方真是偏僻的很,走了很遠的路,才又看到了我們來時報到的那小旅店,似乎那是離我們學校最近的有人煙的地方了。上次遇到的那兩個乞丐仍在那里行乞。他們看到我們,便又向我們走了過來,仍把那破碗遞到了我們的面前。辰子仍然很摳門的一分不掏,我仍是放下了五元錢。剛要離開,那小乞丐便叫住了我,“小朋友!”
我停住了腳步不說話看著他,心里想我怎么也得比你大點吧,怎么叫我小朋友呢。他跑到了我的面前,“這是你上次給我的五元錢,今天還給你;今天你給我的錢,也許我以后還可以還你,但也許還不了你,如果你怕我不還你,你現(xiàn)在也可以收回去。”
我上下打量著這兩個乞丐,我不明白這是什么樣的乞丐,他們選擇了這人煙稀少的山腳下行乞,討來的錢卻又還了回來,這樣的乞丐實在讓人費解。我看著他說道:“小弟弟,你拿著吧,我已經(jīng)給你了,就不要了。”
那小乞丐聽了我的話,似乎是想笑,但卻又在使勁兒地忍著沒有笑,他不再說話,把上一次那五元錢硬塞回了我手里。
大乞丐仍是那句話,“孩子,你會有好運的。”并且又補充了一句說道:“一定收好我們還回來的錢呀,千萬別丟掉!”我微笑著點了點頭,把錢放在上衣口袋里,和辰子一起走了。
辰子小聲地嘀咕著:“兩個精神病!”

在外面玩的感覺真好,把那些鬼事拋到腦后的感覺真輕松,玩了一天,天將擦黑才返回到了那半扇門斜掛的校門口。我皺著眉頭看著校門:“又回到了這個鬼地方了。”
“我們得快點走了,要是不幸讓校方抓住可不好玩了,說不準要罰咱們多少錢呢。”吳辰有些擔心地說道。
盡管我覺得吳辰有些太膽小了,校方抓住又怎么樣,周末還不可以出來玩玩嗎?學校也不能太不近人情了吧,心里這樣想著,但還是跟著吳辰加快了腳步,順著樹林向校園里走去。
走著,走著,突然感覺很不對勁兒。這似乎不是學校里的那片樹林,學校的那個樹林沒有一只鳥兒,而這個樹林不斷地傳來烏鴉的叫聲,盡管烏鴉的叫聲并不好聽,但到底烏鴉也是個有生命的東西。出來時那片樹林滿是落葉,厚厚的,軟軟的,可現(xiàn)在樹林中并沒有那樣多的落葉,真是讓人好生奇怪呀!我們已經(jīng)走了很久了,天已經(jīng)黑透了,但仍看不到學校那僅有的兩座樓。我的心里不由得有些慌了。怎么回事,都已經(jīng)進了校門了,難道就找不到學校了嗎?
顯然吳辰也有些慌了神,“強子,怎么搞的,我們怎么可能找不到咱們住的樓了?”
我定了定神,感覺全身累得像是要散架一樣。“辰子,咱們恐怕遇到鬼打墻了,很難走出去了,不如咱們先坐下來歇會想想辦法。”
辰子不再說什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兩眼直直地看著我。我沒有坐下,嘴里嘰里咕嚕地小聲念著老師教給我們的看鬼咒。
我雖是初學者,但這看鬼咒真的很靈,從沒出過差的。可今天我念了好幾遍卻看不到一個鬼影子。沒有鬼,我們也不可能遇到鬼打墻,可為什么又找不到我們的學校呢?恐怕這學校是被施了什么鬼法術了,我們不知道解開學校法術的咒語是無法進到學校的。這也是外邊的人根本無法接近這個學校,了解這個學校的原因所在。
我使勁地想著江老師帶我們來那天,他進了校門以后說過什么話沒有。想了很久,但似乎他曾說過的話都很普通,不像什么咒語。那么江老師還干了什么呢?突然又是幾聲烏鴉叫打斷了我的思路。“該死的烏鴉。你的叫聲不美,沒人愛聽?”我大聲地罵道。
“這里沒有好聽的鳥叫聲。”吳辰看出我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無精打采地說道,“偶爾有幾聲鳥叫也是那姓江的學出來的。”
姓江的學鳥叫,這話提醒了我。對,那天江老師帶我們走進校門以后一直在吹口哨。我們何不試一下。
我坐了下來,坐到辰子身邊,摟著他的肩膀:“姓江的再會吹,也沒你吹的好聽。吹一段,把烏鴉的晦氣吹跑。”
辰子看了我一眼,“都這個時候了,還有心吹口哨。”
這句話更加提醒了我,那天我們進校時,我們說這學校太破爛也不修修門面,那江老師很是不高興地瞪起了發(fā)著綠光的眼睛,可他那樣氣憤還是吹響了口哨,這不合常理呀,那口哨一定是解開學校密碼的鑰匙。
我拍了拍辰子的肩膀,“吹吧,吹吧,我心情一好,也許就能想出好主意了。”
辰子用手揉了一下鼻子無奈地吹了起來。這一吹還真的管用,我看見離我們不遠的樹林里隱隱地出現(xiàn)了光亮,我高興極了,一下子跳了起來,“辰子你看。”
辰子順著我的手指看了過去,“太妙了,剛才我們還無論如何都找不到學校,這一會兒學校竟然自己跳出來了。”
“走!”我拉起了辰子向著有光亮的地方走去。走近了,我們才發(fā)現(xiàn)那燈光并不是我們的學校,那只是一間小屋。由不得心里又是一陣失望。雖說失望,但黑暗中的光明已經(jīng)是我們唯一的希望了。我拉著辰子繼續(xù)向小屋走了過去。
突然一個身影出現(xiàn)在了小屋的門口。我們的腳步也隨之一下子止住了。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小江老師。我們現(xiàn)在在這里被小江老師逮住了絕對沒有好結(jié)果。我們躲在樹后面,看著小江老師離開了小屋以后,才敢再次向小屋湊近。
“哈,哈,哈——”一陣瘋狂的近乎歇斯底里的笑聲,從小屋里傳了出來,真是嚇了我們一跳。接著又聽到施校長瘋狂地喊著:“鐘校長,現(xiàn)在學校是我的了,你死了這條心吧。”
屋里一陣安靜,然后是一個低沉的聲音:“施鬼,當初鐘家養(yǎng)你,又想辦法讓你顯形人間,是讓你繼續(xù)發(fā)揮你的聰明才智,為鐘家服務,效忠于鐘家,可你現(xiàn)在卻背信棄義。”
我和辰子繼續(xù)往前走著,想看一看小屋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鐘校長是誰?施鬼又是誰?總不會是施校長吧?施校長不會是一只顯了形的鬼吧?想到這里全身一陣不舒服,似乎一股冷氣從頭到腳灌了下來。施校長那仿佛來自地獄的聲音也一遍又一遍地在耳邊響了起來。
腿繼續(xù)往前移動,可就在我們離小屋只有一米遠時,我們似乎撞上了什么東西,那東西把我們彈了回來,又重重地把我們摔到了地上。跟著四面八方響起了群鬼亂叫的聲音,那叫聲似狼嚎,似貓叫,又似女人的哭聲,那是幾種聲音的混合,好恐怖,好嚇人。
我和辰子一下子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真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恰在這時一只手拍到了我的肩上。我又是被嚇了一跳,猛的回過頭來,原來是陶博士。博士拉著我和辰子躲到了一棵大樹的后面藏了起來。
這時施校長已經(jīng)從小屋里走了出來,“是誰在那里?群鬼們,把擅闖禁地的人給我抓出來!”說完施校長又回小屋里去了。
接著我看見密密麻麻的虛幻的影子向我們藏躲的樹林里飄移過來。我的心一下子緊張極了。我自己已經(jīng)是一點辦法沒有了,只好把目光投向了陶博士。陶博士把雙掌合十,放在胸前,又輕聲地對我們說道:“抓住我的手!”我和辰子分別從左右兩側(cè)抓住了博士的手。只聽博士嘴里小聲地說著什么。我心里說這時求佛爺保佑恐怕晚了,佛爺也是救不了我們的。
可說也奇怪,那些虛幻的鬼影在我們周圍飄來蕩去的卻無論如何沒有發(fā)現(xiàn)我們。過了十幾分鐘便散去了。
這時陶博士才轉(zhuǎn)過身來,對我們說道:“你們不要命了,跑到這里來,讓那施鬼抓了去會殺了你們,然后通知你們家里說你們在河邊或者山上出了意外。沒有人會知道這一切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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