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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藏地何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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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夢異俠] [原創(chuàng)]連載:全球大探險巨著:《藏地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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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8-2-16 06:26:18 |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回 可可西里之行 下




卓木強有些害怕,這在他來說,是從來沒有過的事,但是他確實有些怕了,那雙令他毛骨悚然的眼睛,毒蛇般冰冷的目光,讓他心中不安。一種從獒那里學來的直覺,讓他感到了威脅,特別是帶著唐敏一起去那種地方,誰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情。所以,讓張立這位部隊里的精英跟在身邊,多少能得到一些幫助。
拉巴追了出來,拿出一張燙金的帖給卓木強道:“強巴少爺,老爺讓我把這個交給你。你們是要去拉薩搭乘飛機吧,老爺說了,請把這張?zhí)唤o布達拉宮的羅桑德尼執(zhí)事,請他務必前來。”
卓木強疑惑道:“德尼執(zhí)事,他不是只有每年春分大建的第一個火曜日并和白日才到家里來嗎?”卓木強打小就知道羅桑德尼,現執(zhí)掌布達拉宮經文殿,以前是老師,負責教授藏區(qū)歷史和文化,和父親私交很厚,每年到他們家一次,兩位老人總要對誦經文,互解佛理。
拉巴微笑道:“老爺說了,少爺照做便是。此事,關系到少爺是否能順利出行。”
卓木強在拉薩將帖子交給德尼執(zhí)事,找了一架直升機從拉薩起飛,在治多縣城降落。三人在這號稱長江源頭第一縣的縣城里吃了午飯,便準備開始踏入無人區(qū)了。
張立問道:“不是說給我準備了一輛好車嗎?車呢?”
卓木強向前一指,道:“在那里。”
掀開巨大的帆布,一輛剛猛粗獷的迷彩越野車盡現眼前,張立眼睛一亮,馬上沖過去撫摸車身,細細地檢查著汽車的各個部件,“六點五升V-8發(fā)動機,絞牙格式懸掛,離地距少說也有一尺五寸以上,四……四出式排氣喉!雙……雙隱匿式油缸!”張立每看到一處就驚贊一句,最后問道,“這……這是越野車嗎?還是火箭式跑車?”
卓木強笑道:“上車看看再說吧。”說著為張立打開車門。唐敏在一旁道:“這輛車,也就是看著比普通越野車大些,扁平些,也沒什么特別的啊。”
張立一看駕駛擋,又忍不住數了起來:“ABS防抱死制動系統(tǒng),EBD電子制動力分配系統(tǒng),DSC動態(tài)穩(wěn)定控制系統(tǒng),EBA緊急制動輔助系統(tǒng) ……”
卓木強和唐敏坐在后排,對張立道:“這輛車是國產剛上市的梟龍,經過了部分改造。發(fā)動機汽缸增加了一倍,出氣喉由一個增加至四個,補給式油箱增加了一個備用的,還有些別的什么系統(tǒng),這些都是工程師告訴我的數據,我也不怎么了解,你開來試試。”
張立輕輕一踩油門,整輛車便如離弦之箭飆射而出,而車身之安靜,平穩(wěn)性能也好得沒話說。張立看著數碼表盤,驚訝道:“起步至百公里時速,僅用了三秒多!這車少說也有四百匹馬力,天哪,這究竟是一輛什么車!”
治多縣因地處長江源頭而得名,被譽為萬里長江第一縣。素有“長江之源、百川之祖、牦牛之地、歌舞之鄉(xiāng)、生態(tài)之源、動物王國、唐番古道”和“一江九河十大灘”之稱。由治多縣向西,便進入了可可西里無人區(qū),其實也可以說,治多縣就是可可西里的一部分。
梟龍以八十公里的時速奔跑在無邊的草原上,車內卻連一絲晃動都沒有,張立還是第一次開這么快又這么穩(wěn)的越野車。唐敏望著天際的一片綠色,輕輕地道:“可可西里,你到底是天堂還是地獄,你究竟是美麗還是殘忍?”
卓木強溫柔地看著臂彎里的小公主唐敏,問道:“可可西里不是戈壁嗎,有什么美麗可言?”他對地理并不十分了解。
唐敏笑道:“可可西里是蒙語,它的原意就是美麗的少女,也可作青色的山梁講,這都是形容它的美麗的。而如今我們所看到的可可西里無人區(qū),則是囊括了近八萬平方公里土地,號稱世界第三、中國第一大的無人區(qū)。現在是接近縣城的廣袤草原,再向前走,進入腹地之后,你就能看到它真實的一面了,它的另一個名字叫做——生命禁區(qū)!”
張立看了看四周,四周全是草地,此刻已經看不到什么人獸活動的跡象了,而他們僅離縣不足十分鐘車程,他有些擔憂地問道:“我說唐小姐,你真的能記得救護站的位置嗎?在這樣寬的范圍內行車,最容易的就是迷路了。”
唐敏道:“放心開吧。只要方向不錯,我們在今天天黑之前就能趕到第一個自然保護站,在那里領取補給后再出發(fā)向西北前進,一路順利,只需四五天就可以到救護站了。保護站通常有信號旗,或是信號氣球,能在十幾公里外看到的。”
張立點頭道:“這樣就好了。”
卓木強對唐敏道:“你懂得可真多。”
唐敏道:“都是我哥哥以前記錄在筆記本上的。他去可可西里以及更北的鴨子河地區(qū)不是一次兩次了,很熟悉的。”
卓木強道:“對了,那本筆記,到底是什么樣的?”
唐敏道:“嗯,是一個黑色封皮的筆記本,外面還有個防水的小皮套,有這么厚一本。”唐敏用食指拇指比畫著,大約有兩橫指的高度。
卓木強突然想到什么,急忙問道:“對了,你是為了找我,才去蒙河找那瘋子的嗎?”
唐敏使勁點頭道:“嗯。你剛離開美國,我就想起這筆記本的事來了,當時就去翻找,才發(fā)現筆記本原來已經不在哥哥的物品里了。所以我想告訴你,但是你的手機又不通,就只好按照你說的地址去找那個瘋子了。我想,如果你已經去找過瘋子了,他或許還能說出點什么來,沒想到他什么都不知道。”
卓木強呵呵笑道:“既然是瘋子,那怎么能以常人去對待呢。對了,你后來再去找過那個瘋子沒有?或是把你這次的行程告訴過別的什么人沒有?”
唐敏撲閃著一雙大眼睛,不解道:“沒有啊。我又不能從那個瘋子那里問出點什么,蒙河又偏僻,就直接回拉薩了。我也從來沒向任何人提起過這件事。怎么啦?”
卓木強含糊道:“嗯,那就好。沒什么。”不祥的預感再次襲來,如果唐敏沒有再找瘋子,那么把瘋子帶走的那人——他又想起了那高大的身體和毒蛇般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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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8-2-18 06:55:55 |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回 生死的角逐 上



   
梟龍以時速九十公里,平穩(wěn)地行駛在可可西里荒原上,已接近日暮時分,月牙兒早早地從地平線上升起,懸掛在東方天空,而太陽還沒有落下,紅彤彤地飄游在西天。日暮的太陽并不晃眼,呈現出一種珊瑚的紅色,就像一顆紅色的圓形水晶球,變幻著色彩,妖艷迷離。唐敏長久地望著蒼穹,這里的天,將近黃昏時并不是金黃色的,而是藍色,湛藍色的天,一朵朵白云就是上帝之手在藍宣紙上不經意的一筆,而成為人類畫師們永久的追求。
天色漸暗時,藍色的天空平添了幾分青色,而白云也沾染了霞光,顯得更加嫵媚動人,藍天白云,丹紅的落日和銀白的如鉤姣月,還有那伴月升騰的啟明星,整幅黃昏圖足以讓人震撼得落淚。而天穹之下,還有莽莽荒原和冰帽覆蓋的遠山。可可西里的山屬于昆侖山南系旁支,與西藏的山不同,西藏的山是地殼擠壓突兀而起,一座座山峰便如參天聳立的刀槍劍戟;可可西里卻是山勢低平,大多為獨立的平緩山坡,遠遠望去,便如大地上堆砌的巨大棉被。除此之外,便是遼闊的地平線,地上的綠色欲與天邊青藍連成一片。
一路行來,有藏野驢悠閑地吃草,母驢親昵地舔著小驢犢子,在夕陽的余暉映照下,影子被拉得老長;忽而又是兩頭可愛的小棕熊,玩笑嬉戲著,奔跑開去;在地平線的邊緣,一頭碩大的野牦牛孤零地矗立在背光處,暗紅色的太陽就在它的背后,只給車上的人留下一個黑色的巨大身影輪廓,似乎警惕地打量著這個奇怪的入侵者。
每一處都是完美的景致,每前進一步便是另一番景象,大自然的美麗,那是畫匠們渴望表達卻永遠無法表達完整的畫卷,是詩人們渴望歌頌卻永遠也歌頌不完的圣詩。唐敏由衷地贊嘆道:“太漂亮了,真美啊。開過去一點,要是能有架相機就好了,這里的每一處我都想拍下來。”
張立卻遠離了那個方向,唐敏不高興地道:“咦?你怎么開遠了?”
張立專心致志地開車,沒有答話。卓木強解釋道:“不能過去,牦牛是群居動物,獨居的野牦牛很危險。它們要么是被驅逐出群的老牛王,要么是挑戰(zhàn)失敗的野心家,離群后性格變得孤僻,對任何靠近它的生物都會發(fā)起瘋狂的攻擊。那種體重超過一噸的大家伙,如果被它攻擊,那后果是很可怕的!它那犀利的角甚至能把卡車頂翻。”
唐敏吐吐舌頭,不敢再提非分的要求。為了不迷失方向,汽車沿淺灘的河床前進,不時有各種野生動物在車旁掠過,紅霞染天,太陽已慢慢沒入山巒之后。唐敏不斷驚喜于她的新發(fā)現、新景觀,卓木強搭在她肩頭的手,卻越發(fā)冰涼,太安靜,太和諧了,眼前的一切景觀都與他的感覺格格不入。從離開治多起,卓木強便感覺到一種壓迫,來自他們的身后,可是一直沒有任何的發(fā)現,他也希望自己的擔心是多余的,可是此刻,那種讓他身體發(fā)涼的感覺越來越明顯了。
突然,車身向前一聳,張立明顯地開始提速,他冷冷地道:“坐穩(wěn)了!”
卓木強反而心中一塊石頭落地,暗道:“到底還是出現了嗎?”
唐敏驚訝道:“怎么啦?”
張立道:“后面有尾巴。好像是我們被跟上了。”
唐敏回頭張望,道:“哪里有啊?我怎么沒看見?”
張立道:“不錯,很難發(fā)現。以左面的牦牛為坐標點,距牦牛右側約兩個手掌的寬度,兩座山的山坳處,看到了什么?”
唐敏道:“沒有啊,就是有塊大石頭。”
張立道:“大石頭后面呢?看到什么沒有?”
唐敏舉目張望,突然道:“咦?有煙,怎么會有煙的?”
張立道:“那應該是一輛偽裝過的車,并一直與我們保持著距離,正是處在肉眼可分辨的范圍之外,現在它應該在加速了。那煙是快速行進的車激起的地上的塵土。十多分鐘前我就看到了后面那塊巨石,我把它當做了遠山的輪廓,在這種地方,那些看起來不大的遠山,行走幾百公里它也是那個樣子,所以我沒有在意。可是如今走了這么久了,它反而離我們越來越近了。”
正說話間,卓木強和唐敏都看到,遠處那個灰色的小石塊從中裂開,露出了猙獰的鋼鐵骨架,盡管距離遙遠,卓木強還是一眼就認出,那棱角分明的剽悍外形——一輛悍馬越野。
張立也從后視鏡看到了,喃喃道:“不會是悍馬吧?怎么這么巧,短短兩天看到兩輛悍馬。”
卓木強心道:“不是巧,那根本就是同一輛車吧,只不過取掉了車牌而已。”他只是不明白,那人是怎么做到的,如果他事先不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的話,那應該是從拉薩包機開始跟著自己,連車都跟著運了過來,并進行了巧妙的偽裝。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能有這樣大的能力,為什么要跟著自己,卓木強心中有太多的疑問。
唐敏驚恐道:“會不會是盜獵分子?”
張立道:“不會是盜獵分子,盜獵分子不會開這樣的車出來,他們的車都是隨時準備丟棄不要的。而且,巧妙的偽裝,在近人區(qū)并不急于動手,而是等我們深入無人區(qū)之后才動手,看來不僅是針對我們,而且是早有預謀。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問題,強巴少爺?”
卓木強答不上來,喃喃道:“我也不知道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唐敏道:“他們追近了!”
張立緊緊盯著反視鏡,沉聲道:“這怎么可能?!據我所知,悍馬最高時速不過一百三十公里,我們已經開到一百三十五公里了,在可可西里用這個速度開越野已經是在玩命了,他們竟然比我們還快!”
唐敏輕視道:“有什么了不起,我哥哥以前玩的越野,時速都在一百五十公里以上。”
張立心道:“我的小姐,你的哥哥本來就是個亡命徒。”他回答道:“小姐,越野車的優(yōu)勢并不在于速度,而在于能經受時間和路面的考驗。由于是四輪驅動,所獲得的抓地摩擦力遠大于兩輪驅動,而能在非公路地區(qū)爬山越嶺,走一些尋常車輛不能行走的地方。由于要走的地形復雜,越野車需要的是小心慢行,它們的最大時速平均僅為八十公里,像悍馬那樣的百余公里最大時速已經是極限動力了,稍不留意就可能車毀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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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最近有事需要出差,故小說將暫停連載半個月左右,真的很對不住大家,剛剛恢復更新又要暫停,謝謝大家對我的支持,請大家放心,我一定會在有空閑時第一時間更新這個小說,小說是我自己寫的,我也不會讓它這樣結束,一定會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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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8-3-15 06:15:47 | 只看該作者
感謝大家的支持,因為前段時間事務繁忙,所以暫停了更新,今天開始恢復連載,希望大家喜歡,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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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生死的角逐 下



卓木強問道:“還可以提速嗎?”
張立道:“不可以了,這是極限速度,幸虧現在還是在平緩地勢上行車,否則車早就翻了。”
卓木強道:“后面的車追上我們了。”
張立也看到了,悍馬那方形的前擋風玻璃,就像一雙巨大的眼睛,牢牢盯住了他們的梟龍,那扁平的車身整個比他們的車要大一圈,那情形,就像一頭獅子在追一頭獵豹。這時候,張立驚訝地發(fā)現,悍馬車的側窗被搖下,一名蒙面戴墨鏡的人從窗戶里探出整個上半身,然后,從窗戶里抽出的雙手,赫然握著一把卡賓槍!
張立急打左轉,那悍馬跟著轉了過來,根本甩不掉,張立急得大叫:“快趴下!危險!”
梟龍身后冒起一串火花,卡賓槍吐出了火舌,打在鋼板上發(fā)出“當當當”的聲音。張立又是一個九十度急轉,唐敏在車里被掀得顛來倒去,幸虧卓木強牢牢地摟著她,不然她就被拋出車外去了。卓木強鎮(zhèn)靜道:“別慌,好好開。這車是防彈的。”
張立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后窗又冒起火花,看來子彈被防彈玻璃彈開了。張立不解道:“強巴少爺,看來你早有準備啊?”
卓木強解釋道:“是不祥的預感。我們還在拉薩時,我就感覺到了,這次的行動恐怕不會十分順利,沒想到真的應驗了。”
張立喃喃道:“到底怎么回事啊?在中國境內,他們竟然能搞到武器。”
唐敏蜷在卓木強懷里道:“他們是想殺死我們嗎?為什么?”
張立道:“看來他們并不想這樣做,只是想生擒我們而已,真是糟糕,他們一直在打輪胎,要是被打中的話……”
卓木強淡淡地道:“不用擔心,難道你沒覺察出來嗎,這輪胎是實心橡膠做的,兩個油箱很好地隱藏在底盤之內,可以這樣說,除非是踩在了地雷上,這輛車不會那么容易被打壞的。”
張立還是不安道:“可是,他們速度比我們快,怎樣才能甩掉他們呢?”
悍馬車上持槍的那人似乎看出攻擊沒什么效果,又縮了回去,悍馬全力加速追了上來,張立也把油門一踩到底。兩輛越野車在廣袤的草地上飛馳,只留下兩道塵煙。唐敏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卓木強也一言不發(fā),生恐讓張立分神,這樣的車速,稍不留意,三人的命運就難說了。
張立不時瞟著頭頂的天,天色越來越暗,而路況開始從草地漸漸變成戈壁,柔軟的泥土變得堅硬起來,無數的沙礫滿地都是,風吹沙走,煙塵蒙蒙。要是天色完全暗下來,在這樣的路況下行車將極端危險。后面的悍馬車似乎也知道這種情況,沒多久又一個人從車窗探出頭來,雙手接過同伙遞出的東西,把一個圓筒架在肩上。張立艱難地咽下唾沫,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那是一架加農無后座力的火箭彈發(fā)射器,他心中叫道:“天哪!強巴少爺,到底我們是被一群什么樣的人追著?你到底是真不知道還是假裝不知道?”
卓木強和唐敏明顯地也看到了,唐敏驚呼起來:“火箭!火箭筒!他們有火箭筒!”
卓木強摟著唐敏的手摟得更緊了,他平靜道:“別鬧敏敏,火箭筒沒什么。”但他自己也聽出,自己的聲調有些發(fā)硬,他又拍拍張立的坐椅,干澀地說道,“就看你的了!”
“嗖!”帶煙的火箭彈在空中劃過優(yōu)美的弧線,張立在火光一閃間,便盡最大努力左打方向盤,同時手剎腳剎同時啟用,ABS防抱死制動系統(tǒng)和EBA緊急制動輔助系統(tǒng)早就被關掉了,這樣做的結果便是——車身幾乎是原地掉頭一百八十度,然后再如離弦之箭向另一個方向沖去。剛掉頭,就聽見了火箭彈那尖銳的呼嘯之聲越過車頂,跟著“轟”的一聲,巨大的沖擊波掀起地面,無數石塊打在車身上,合著沖擊波的威力,讓車身一陣搖晃,張立使出了全身的氣力,才使車身不至于側翻。
逃過一劫,車內三人都鐵青著臉,只聽見汽車馬達的轟鳴聲。張立知道,對方是故意不打中車身的,對方只是想打飛石塊或是掀翻他們的汽車,讓他們無法行動而已。他心想:“用這樣的方式來限制行動,肯定不會是朋友了,關鍵就是強巴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得想個辦法擺脫他們才行,否則會一直陷入被動的。”
忽然,張立的目光鎖定了石灘遍布的河床,他喊了聲:“坐好啦!”駕車朝河床沖去!
河灘上的石塊漸漸多了起來,尖棱朝天,塊大如磨,梟龍一入灘立刻顛簸起來,車里的人如坐上了臺風中的破船,張立將時速減至一百公里,若是一百三十公里的時速,車當場就得沖到空中,翻幾個跟頭。“嗖!”第二枚火箭彈落在車的右側,震耳欲聾的聲響夾雜著無數石塊襲向梟龍。張立驚恐地發(fā)現,那防彈玻璃已經被震得出現了皸裂紋路,只怕再來一枚火箭彈,窗戶就會破碎。
看見悍馬緊緊跟著咬了過來,張立總算露出一個咬牙切齒的笑容,方向一轉,梟龍開始沿著河床兩岸畫起了“之”字形路線。“他們既然要咬死我們,就不知道我到底想朝哪個方向逃竄,一定會緊緊跟在我的后面,除非他們的輪胎和梟龍的輪胎一樣是實心橡膠做成的,否則拐不了幾個彎,河灘上的石塊就會劃破他們的輪胎。”張立這樣想著,駕駛著梟龍開始頻繁地在河灘石塊間急轉彎,遇見巨大的石塊,他甚至用飄移的方法繞過去,輪胎下面,白煙與塵土一齊飛揚。
這可苦了坐在后排的卓木強和唐敏,好幾次車就差點翻轉過來,全憑張立過硬的駕駛技術生生把車身穩(wěn)住。相比之下,那悍馬的駕駛者竟然顯得更加老辣,同樣是“之”字形畫龍,悍馬的車速最少比梟龍快了二十公里。張立也不由得心中佩服道:“后面駕車的,一定是個野人!”
后面探出窗外的人似乎第三次舉起了火箭筒,這次好像不再對著石頭,而是直接瞄向了梟龍。張立左搖右擺,始終無法脫離火箭的筒口,那黑洞洞的火箭筒口,直直地倒映在后視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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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8-3-15 06:16:21 |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回 卓木強的故事 上




唐敏急得大叫:“這次他們不打地面了,他們瞄準了我們的車啊!”
張立一言不發(fā),掛擋,剎車,打方向,再掛擋,反打方向,踩離合器,他心中明白,能不能避開,就看這次的急轉了。繞過一塊人高的巨石,利用車尾產生的巨大煙塵,希望能遮住后面的悍馬駕駛員的視線,如果他們能撞上巨石就最好了,如果撞不上,起碼也讓火箭手瞄不準自己。
悍馬安然地沖出了煙塵區(qū),穩(wěn)得就像行駛在高速公路上。張立的瞳孔開始收縮,面對這樣的對手,實在是超出他的想象,他看到了——火光!
“砰!”與火光同時響起的,不是火箭擊中汽車的聲音,而是車胎爆裂的聲音,在這關鍵的時候,悍馬的車輪終于經不住地面礫石的摩擦,爆胎了!火箭在離開火箭筒的一瞬間偏移了方向,越過梟龍的車頂,不知道飛向何處去了,只在空中留下一圈圈的煙氣。
張立通過后視鏡,清楚地看到,后面的悍馬車一個側翻,在河灘上又滾了兩轉,才算穩(wěn)住車身,不過也夠他們受的了。張立沖出河灘,開足馬力,呼嘯而去……
悍馬車門被踢開,一名高大的金發(fā)男子穩(wěn)步下車,嵌鋼板的軍靴壓得地上的碎石“咔咔”直響。他慵懶地靠在車頭位置,取下墨鏡,露出鷹隼般的眼睛,目視著遠處那一溜煙塵,微笑道:“小孩車開得還不錯,我們下次再較量。”
“哐”的一聲,后座的一名蒙面男子狼狽地翻下車來,用半生不熟的英語結結巴巴地道:“老板,我們的衛(wèi)星定位系統(tǒng)被撞壞了,沒辦法再繼續(xù)跟蹤那輛車了。”
金發(fā)男子勃然大怒,面上青筋凸起,雙手伸入車前擋板下,大喝一聲,竟然生生地將悍馬的車頭抬了起來,然后重重地放下,地上又是一陣煙霧。還在車上的另一名蒙面人嚇得膽戰(zhàn)心驚,他知道,老板又發(fā)怒了。但是,金發(fā)男子很快又平靜下來,嘴角浮出一絲詭秘的笑容,悠閑地點燃一支煙,用半熟的中文喃喃道:“卓木強,卓老板,就算追不上你,我也有辦法比你先找到帕巴拉神廟。走著瞧——”
梟龍車內著實沉默了好一陣子,畢竟死神剛剛和他們擦肩而過,人人都只感到心里的狂跳還沒有平息,尤其是張立,此刻他的手還在微微發(fā)抖。三人中卓木強是最鎮(zhèn)定的一個,但此刻要問他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他也說不清。
張立問道:“他們暫時追不上我們了,現在我們該怎么辦?”
唐敏道:“我記得繞過前面的山,應該就能看到保護站的信號氣球了吧。”
張立苦笑道:“唐小姐似乎忘了我們剛才的處境了吧?”
卓木強道:“算了小張,她不懂,不怪她。敏敏,我們現在的處境并不像你想的那么樂觀。后面的車損壞并不嚴重,越野車的抗震抗摔能力是很強的,說不定他們只需要更換一個輪胎,很快又能追上來的。”
張立補充道:“一名熟練的車手,更換輪胎不用五分鐘時間。”
卓木強道:“所以,如果我們去保護站或是停下來休息,等于給了他們追到我們的機會。現在我們要做的是,選一條他們想不到的路,或是盡快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讓他們不敢使用武器。如今已進入可可西里腹地,要找到安全的地方恐怕是不可能了,只有選擇一條直通發(fā)現你哥哥的救護站的路線,找到筆記本,然后盡快返回。”
唐敏不解道:“可是,在這么大范圍的地方,他們怎么找到我們的呢?”
張立道:“可能是用了GPS全球衛(wèi)星定位系統(tǒng)吧,這高原空氣稀薄,大氣層透光性好,如果他們能動用到美、法等國的間諜衛(wèi)星,連地上的螞蚱都能看見,更別說這么大輛車了。不過,天似乎已經全黑了,在夜里想用那東西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吧。這也是他們想在天黑前就把我們留下的原因之一。”
卓木強道:“那還有別的原因?”
張立道:“天黑之后,在這到處都是亂石、地坑的戈壁上,由于可視距離和制動距離的關系,沒有人敢用超過五十公里的時速行駛,那悍馬的速度優(yōu)勢就完全沒有了。就算他們能監(jiān)測到我們的位置,卻始終和我們相差一段距離。”
卓木強問道:“敏敏,你說的救護站,離這個保護站還有多遠?”
唐敏道:“還有好幾百公里,但是后面的路十分難走,不是幾個小時就能走到的。如果半路上車熄火或是油用光了,那我們就……”說著,她黯然地搖了搖頭,表示不行。
卓木強道:“放心,這輛改裝過的梟龍有兩個油箱,后面也有備用油,燃料不成問題,我想機械動力系統(tǒng)也不成問題,除了駕駛員。”他看著張立。
張立點頭道:“本來,夜里是不能在這么危險的地方開車的,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只好這樣了。希望不會碰到大石頭或掉進地裂縫里。”
卓木強道:“好的,辛苦你了。我們一直朝西北方向開,我們兩個人輪班。”
張立把時速減低至五十公里,強力的車頭燈明晃晃地照著地面,忍不住問道:“強巴少爺,到底是誰幫你改裝這輛車的?”
卓木強道:“不知道,花錢請人改的,怎么了?”
張立道:“那人的技術太高明了,如果有機會我一定要當面向他請教。連車頭燈都改得這么好。這車用的是日制式H4型氙氣燈,改造師調校了車頭聚焦,并改了車載線路,如今這車燈的流明估計有三千七,色溫在五千七到六千三左右,右燈聚光與地面平行,左側高出四點六度,在不影響左右照射寬度的情況下,最大限度地提高了遠距離照射。這輛車的每一處改動都讓我驚嘆不已呢。”說到這里,他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如此說來,那悍馬駕駛員的駕車技術,才真的叫我驚嘆不已。我開著性能這么優(yōu)越的改裝車,竟然完全落在他的下風,那個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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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8-3-15 06:17:26 |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回 卓木強的故事 下



卓木強和唐敏先在車上吃了些即時食品,隨后卓木強換下張立,此后的百余公里,兩人輪流開著。越深入可可西里腹地,天氣越是寒冷,經過一天的折騰,唐敏躺在卓木強給她鋪好的大衣上,疲憊不堪地睡著了。張立和卓木強兩人長久地沉默著,仿佛空氣也被凍結了。夜無聲地寂靜著,只聽見馬達微微地響動,車輪碾壓過碎石,時不時發(fā)出一些小聲音。
月朗星空,張立看著車燈前的路況,突然好想抽煙,雖然他從沒抽過。這一天發(fā)生的事,恍如游夢,加上此刻這種無聲的尷尬,讓張立喘不過氣來,他覺得好壓抑,突然好想爆發(fā),吼上那么一兩聲“我到底到這里來干什么!”“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到底還要走多久才看得到人!”
終于,張立受不了了,輕輕地對坐在他旁邊的卓木強道:“強巴少爺。”
“嗯?”卓木強似乎是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張立道:“說點什么吧,強巴少爺,不然我會被憋死的。”
卓木強微微一笑,道:“說什么呢?我平時不大愛說話的。”
張立道:“這可不好,強巴少爺。你體形本來就那么高大,再不喜歡說話,會給人很大的壓力。”這種壓力,是卓木強坐在他旁邊后他才感覺到的。
卓木強道:“是嗎?你也知道,我父親是一名智者,我家里的規(guī)矩很多。從小就被要求不能隨便說話,以后就養(yǎng)成習慣了,我不是很喜歡和別人說話。”他扭頭看看正在酣睡的唐敏,心道:“這個小丫頭倒是例外。”
卓木強搖下車窗,深深地呼吸了兩口冰涼的空氣,然后馬上關上車窗,并回頭看看唐敏有沒有被驚醒,他看見唐敏似乎睡得很香,才放下心來,繼續(xù)輕輕道:“但是,你也知道,小孩子總是有很多問題要問,很多話想說的。所以那時我很喜歡和小動物說話,在我們家鄉(xiāng)那個地方,別的小動物很少,只有——”
張立接著道:“小狗很多。”
卓木強笑笑,道:“嗯,是啊。你可知道,狗的智商相當于一個四歲大的孩子,它們能聽懂并記憶兩千到三千個單詞,毫無疑問,它們也可以理解一些簡單的詞句,并可以通過人體氣息的分泌感知人的情緒:憂傷,高興,憤怒。我很幸運選擇了和它們做朋友,我從未見過一種生物具備如此的優(yōu)點,它們忠誠、機靈、友好、溫馴,認定了主人,便一生也不會改變。不少小狗是出生不久就離開了母親的,所以人類主人在它們眼里,就是母親。不管這個母親富裕還是貧窮,善良還是兇惡,它們都會至死相隨,永不離去,除非主人是要離開它們。”
張立道:“強巴少爺似乎很有感觸呢。”
卓木強道:“給你說兩個小故事吧,都是我親眼目睹的。我曾在英國的小鎮(zhèn)巴夫看到過乞丐犬,那是一頭叫多羅的查理王獵犬,多羅并不知道自己的身價,跟著一名酗酒的乞丐。每天,乞丐睡在街頭的時候,它會用兩只前爪捧起乞丐那破爛的禮帽,用兩只腳跳立著向過往的行人乞討,那樣的大眼睛望著你,真是讓人無法拒絕呢。可是,那乞丐只拿些碎骨頭給那小狗,大部分乞金被換作美酒進了乞丐的肚子,還時不時對小狗拳打腳踢。我本打算出高價購買那個可憐的小家伙,但是旁人告訴我,那條小狗已經被出售過不知多少次了,每次乞丐都能賣出一個高價,但小狗被新主人帶回家后,就不吃不喝,一直低聲嗚鳴,新主人沒有辦法,只能把它又再送回來。我站在街頭,觀察了它好幾個小時,當它跳累了的時候,就會守在乞丐身旁,靜靜地蹲著,仿佛只要能看著那乞丐,就是一種幸福。每次休息不到十分鐘,它又會跳起來,艱難地直立行走著,不知疲倦,無怨無悔。忠誠一生,永不離棄,這就是它們的品性。”
卓木強的目光堅毅起來,看了張立一眼,張立沒說話,卓木強又道:“還有一次,是位法國商人,他家的黑背德牧犬有條腿受了傷,再不能參加世界狼犬評選了,他準備把那條叫崔埃爾的德牧犬人道毀滅。可是崔埃爾高大威猛、犀利異常,尋常人根本不能近身。那位法國商人只得親自在崔埃爾的食物里加入了毒藥。他將毒藥端給崔埃爾后,因不忍看見崔埃爾痛苦的樣子出門而去。十幾分鐘后,當他再次回家時,打開門,卻發(fā)現,他的狗正掙扎著為他最后一次叼去拖鞋!”
卓木強的聲音戛然而止,張立突然覺得鼻尖酸酸的,有什么東西堵在喉頭,令吞咽哽噎,他心道:“我這是怎么了?只是平常的故事而已啊?”可是卓木強最后一句“他的狗正掙扎著為他最后一次叼去拖鞋”卻反復地在張立的腦海里重復,張立似乎有些明白,這是一種自己從未體味到的情感,自己輕易就被這樣的情感所觸動了。
卓木強用一種沉穩(wěn)、平靜,但充滿悲涼的聲調說道:“在人類的社會中,你可曾擁有這樣的朋友?忠誠,對人類而言,只是一個詞匯,但對犬科動物,那就是它們一生恪守的誓言。永不背叛,至死不離,是上帝把這種生靈賜予人類做朋友。”
故事講完了,二人長久地沉默著,車窗外的寒風呼嘯而過,張立似乎懂得了,卓木強和狗之間的情感,為什么他可以為了一條狗而置生命安危于輕處,義無反顧地前往未知的兇惡之地。過了一會兒,卓木強問道:“什么時間了?”
張立看看車身的儀表盤道:“現在三點四十了。”
卓木強道:“該換我來開車了吧。”
張立道:“不用,還是我來開吧。現在進入冰漬地段了,越往北面腹地,氣溫越低,你看我們行駛的路段,起初還是草地,然后變?yōu)楦瓯冢F在凍土已結冰,這是不折不扣的冰原地帶了。稍不留意,車身很容易打滑,我以前曾接受過冰雪試駕員培訓,因為西藏的雪路很多。”
“不行,現在正是精神集中力最薄弱的時候,你不能疲勞駕駛。”卓木強態(tài)度也很分明。
“好吧。”張立正準備放慢車速,突然露出一個怪異的表情,卓木強清晰地看到,張立明明朝左打方向盤,但車身并沒有左偏,對著正前方一塊半米高的石頭,直直地沖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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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8-3-20 00:42:20 |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回 冰原求存 上



   
卓木強一把搶上前去,幫忙打方向盤,但是好似沒有效果。張立只說了句:“恐怕會翻車。”話音未落,梟龍的一側已經抬高,隨后就如特技飛車般,用左側兩個輪子滑行了十米左右,接著張立一側的車窗著地,汽車變成側身滑行,又滑行有四五米,車身整個兒翻了過來,轱轆朝天,以背殼又滑行十來米,重重地撞上另一塊巨石,原地轉了好幾圈,這才停下。
唐敏突然被驚醒,惺忪喃喃道:“怎么啦?他們又追來啦?”
張立在顛覆的車箱內,一邊試圖將門打開,一邊道:“是我疏忽了,地上輪胎激起的冰漬,在軸承上化為水,長時間地沒有轉彎,水又凝結成冰,令軸承打滑,咦?這是什么?”
張立的手似乎感到什么東西在滴落,用手一捻,放在鼻孔前一嗅,驚恐道:“是汽油!漏油了!”
此刻,儀表盤上“畢剝”作響的電線火花,讓卓木強驚出一身冷汗,他叫道:“快離開!”一手摟過裹在大衣里的唐敏,一腳踢開右側車門,先將唐敏從車門摜了出去,接著自己也蹭出汽車,張立則從左側車門滾了出去。
火焰在黑夜里翻滾,映紅了三人的臉,七級的風夾冰帶雪,沒頭沒腦地撲面而來,直躥入身體的每一個毛孔。凌晨四點,在氣溫僅為零下十度的冰原,伴隨著七級烈風,有三位英雄被光榮地困在了可可西里腹地——方圓八萬平方公里的無人區(qū)。
張立在苦笑,油箱應該是在受到火箭彈襲擊時就被碎石震裂了,但是還沒有漏油或是只漏了少許,如果卓木強沒有來幫忙打方向盤,前輪經過那半米高的石頭未必就能側傾,如果沒有后面對那石頭的一次撞擊,線路板怎么也不會出現火花,一系列令人匪夷所思的巧合,就讓一架性能優(yōu)越的越野車以這樣的方式報銷了。張立立在毫無聲息的荒原,除了苦笑,他想不出還有什么別的事更有意義。
卓木強木然地站在車前面,食物、水、帳篷、火源,所有的東西都隨著火焰在慢慢消失,自己卻無能為力,火箭彈都不能擊毀的改裝車,因為沒能避開一塊半米高的石塊而毀得干干凈凈。如果是靠雙腳,在這零下幾度的荒原里能走多遠呢?什么時候可以找到救護站?那恐怕得等奇跡出現了。
唐敏蒙著面,“嚶嚶”地哭了起來,她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她撲在卓木強懷里,傷心地哭道:“都是……都是我不好。我……嗚,我不該讓你來這里的……哇……”
卓木強勉強安慰道:“別難過,這算不了什么,我們已經開了六七個小時了,離那個救護站恐怕也不遠了,說不定明天天亮,我們就能看到救護站的信號旗呢。”他心中問自己道:“救護站?到底還有多遠呢?噢,天才知道。”
張立從車的另一方走了過來,打趣道:“你們聽說過嗎,在可可西里有句諺語:汽車沒有人腿走得快。如今我們就可以用腳走了,那比汽車可快多了。現在先休息一下,養(yǎng)夠力氣好趕路。”
卓木強笑了笑,道:“這樣也好,起碼我們可以烤烤火。”
老天并沒有給予他們特別的優(yōu)待,就連火焰也很快熄滅了,在這冰冷主宰一切的荒原,似乎火焰也無法戰(zhàn)勝寒冷。火尚未全熄,卓木強將裹著唐敏的大衣緊了緊,拍拍唐敏,就沖向了汽車,急得張立在一旁大叫:“小心二次爆炸!”
卓木強顧不得許多了,他心里知道,這么短時間的燃燒,一定還有東西留下,食物、帳篷,還是汽油,不管什么,留下一丁點也好,一定要找到!
卓木強滿臉烏黑地回來了,他從車架里翻出了幾袋烤得如木炭的方便面,令人失望的是,帳篷被烤成一塊塑料了,令人驚喜的是,卓木強拿回一個封得好好的備用汽油桶。
火焰,始終是令人感到溫暖的,尤其在這個鮮見人煙的夜里。卓木強和張立商量了一下,無論如何也要挨到天亮才能走,夜里實在不適于趕路。他們找了個背風的溝壑,三人圍著篝火,盡可能地擠得緊一些。
“別睡!敏敏!別睡著了。”卓木強反復地強調著。
唐敏卻顯得很疲倦,她喃喃道:“我好累。”
卓木強的一只大手按在唐敏的額頭上,驚慌地對張立道:“她的頭好燙!”
張立望著卓木強,也露出憂慮的神色,可是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在這無人的荒野里,連水和食物都沒有,更別說藥物了。兩個大男人和一個小姑娘,該怎么辦,兩個大男人一籌莫展。
卓木強忍不住了,說道:“不行,我得帶她走,救護站說不定真的在附近。”
張立緩緩地搖頭,低聲道:“最少還有一百公里。這樣的行走,只會讓她更難受。”
卓木強大叫道:“可是總不能看著她不管啊!”
張立不做聲了,這個時候,除了等待,似乎也沒有什么事可做了。卓木強也漸漸冷靜下來,他盯著那堆篝火,將皮襖大衣套在自己身上,唐敏整個人給裹在皮襖大衣里,和卓木強融為一體。卓木強抱著唐敏的手緊了又緊,他是真的沒了主意,唐敏在他懷里輕輕呼喚他的名字:“強巴,強巴,不要丟下我。你答應過我的,不會再丟下我了。”
連張立都聽得不忍心看了,卓木強卻依然那么恬靜安詳,他一直說著:“不會的。我不是在這里嗎?好好睡一覺吧,明天醒了我們一起上路。敏敏,明天找到你哥哥的筆記本,我?guī)阋黄鹑フ易削梓耄貌缓茫俊?br /> 一夜,卓木強和唐敏就在反復的喃喃囈語中度過。張立時不時起身加一下火,然后趕緊擠在卓木強的另一側,這地方,太寒冷了。
天蒙蒙亮時,卓木強又摸了摸唐敏的額頭,低聲道:“不行,我們必須弄到吃的,她身體太虛弱了。”
張立咬一口變成炭的方便面,在地上抓一把雪放進嘴里,因為他看卓木強就這樣吃的。他用凍得發(fā)麻的舌頭含糊不清地說道:“可是,你不能把她放下啊!”
卓木強道:“我知道。這個好辦。”在張立幫助下,他將唐敏背在背上,兩人腰間系在一起,然后把大衣披上,就像背著個嬰兒,然后一手拎起二十公斤重的汽油鋼桶,三人開始前途未卜地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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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8-3-21 06:26:36 |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回 冰原求存 下




天寒地凍,北風呼嘯,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跋涉在無路的冰原上,張立兩手空空,亦要十分吃力才跟得上卓木強的速度,他總算明白了什么叫天生神力。只吃了一塊炭化的方便面,直到日升頭頂都再沒吃過東西了,身體的那點熱量早已耗得干干凈凈,張立此刻只感到要把腿抬起來都十分吃力,那仿佛不是自己的腿,根本就是兩根鉛條。唐敏時醒時睡,嘴里說著胡話。卓木強則始終望著太陽的方向,大步邁開,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他知道,每耽擱一分鐘,唐敏的危險就多一分,一定要早點趕到救護站!
日當午,張立眼前一花,一個踉蹌跌在地上,他雙手撐起身體,腳蹬了幾次都沒能成功站起,只能半跪在地上喘息道:“不行了,我要歇一歇。”
卓木強停下腳步,艱難地轉過頭來,他知道,體力已經消耗至極限了,可是四野依然是白茫茫一片。然而唐敏就在背上,他還可以感覺到唐敏的急促心跳,不能停下來,該怎么辦呢?
卓木強絞盡腦汁想辦法,可是他的記憶里一片空白,從沒有這樣的經歷,卓木強此刻才感到,自己的野外生存知識,原來是如此貧乏。
他十歲就敢獨自進山,不懼怕野獸和黑暗;他十四歲開始走出西藏,利用所有休息時間對大半個中國進行了環(huán)游,懷著那顆虔誠的心,靠打臨工掙路費,也曾風餐露宿;他十九歲就掘到了商場第一桶金,他第一個將藏族的特色小飾品賣到了改革開放的窗口深圳;二十四歲,他第一次回藏拿到庫拜,而后連續(xù)的三屆庫拜,他都未放過;二十七歲,他的集團公司成立,他開始統(tǒng)轄分布在十多個城市的多達三千名員工。他從不懼怕失敗,每次失敗都能使他變得更強,商海沉浮,人心虞詐,他從來未有過害怕,只因他知道,努力,就可以戰(zhàn)勝他們。但是這次,卓木強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摯愛的人就伏在自己背上,自己卻束手無策;茫茫荒原,獵獵北風,這大自然,卻是任憑怎么努力也無法戰(zhàn)勝的對手。
卓木強把目光投向旁邊生長看似茂密的一些干草叢里,那些草的莖很細,有的都已長到卓木強腰際高了,他用手拔起一叢草,根須又細又韌,他拿到張立面前,懷著最后一絲希望問道:“能吃嗎?”
張立笑著搖頭,他翻身坐在雪地上,說道:“是紫花針茅,在冰原還能長得這么好的就只有它了。但是它除了提供纖維,沒有絲毫作用,我們需要的是能提供熱量的食物。最好能逮住只什么動物就好了。”
卓木強突然“噓”道:“好像來了。”
果然,在亂石之后,仿佛有什么動靜,而且聲音直朝這邊而來,張立小聲道:“聽聲音,好像還是個大個頭,夠我們三個吃一頓了。要小心,我們可不能讓它跑了。”他不知哪來的力氣,又站了起來。
卓木強用大衣小心地把唐敏裹好,把她放置在一個比較安全的地方,然后站在一塊巨石之后,他摸著腰間那把藏刀,感覺自己的血再次沸騰起來。
近了,越來越近了……卓木強和張立躲在同一塊大石后,就等著那家伙現身了。
“呼”的一聲,卓木強刷地亮出藏刀,正準備往那東西身上扎,張立手里的石頭也已揚起,但兩人并沒有下手,因為,那家伙實在是太大了,讓兩人不敢下手!
一頭成年大馬熊,晃著碩大的腦袋從大石頭后面躥出,一看竟然有東西敢擋自己的道,兩前腳掌一蹬,“噌”地就站立起來了!這種被老獵人稱做“熊瞎子”的巨獸擁有可怕的破壞力,據說在深山老林里,連老虎都要讓它三分。
卓木強在這個直立身高接近二米五的大塊頭面前,突然感到了自己的渺小,他手里握著藏刀,一時呆住了。張立反應快,第一時間扔下石頭,他剛才獲得的力氣突然又全消失了,直直地躺在地上。
卓木強不能躺下,雖然他也知道,據說躺下閉氣裝死,往往能躲開大馬熊的攻擊,可是此刻,沒有食物,唐敏說不定就……他必須獨自面對,這個高出自己一大截、體重達數百公斤的龐大野獸。他的藏刀,劃不破大馬熊的粗糙皮毛,他的力氣,似乎也不可能比這個家伙大,而這個龐然大物,只需要一巴掌拍下,就能拍掉卓木強半邊腦袋,這是一場沒有任何勝算的戰(zhàn)斗。
卓木強手心冒著汗,心跳得比任何時候都快,但他的眼睛,帶著不懼的神情,死死盯著大馬熊的眼睛,一人一熊,便這樣對峙著。這種毅力,也是獒教會他的,人們管獒叫“傻大個”,就是因為它們有一種不懼的力量,不懼怕任何比它們更大型的生物。如果將犬科動物和熊關在一個籠子里,只有獒,會沖上去與熊撕咬,獒的身上,似乎缺少恐懼這種情緒。
生死就在那一瞬間快速地輪回著,出人意料地,大馬熊在與卓木強的對峙中,氣焰低了下來,它沒有一巴掌把卓木強拍飛,反而自己落回地面,用四肢爬行,朝另一個方向跑去。
張立聽到聲音,翻身爬起,驚訝地望著卓木強,眼中露出崇拜之色,問道:“走了嗎?你怎么做到的?”
卓木強將藏刀插回刀鞘才發(fā)現,自己把刀握得太緊,握刀的手指竟然無法伸直了,他也不知道為什么那熊逃走了。正不知該怎么回答,突然身后一涼,一股勁風襲來,差點把他刮倒在地,一個巨大的身影倒映在地面上,影子就從卓木強和張立兩人身上掠過。兩人相互看著對方變得黑暗的臉,面色都很難看,僅從這個投射在地面的影子就可以想象,那是個多么巨大的家伙了。兩人同時抬起頭來,張立木然地道:“大金雕!”卓木強“嗯”了一聲。
大金雕,在藏區(qū)又被稱做黃羊大雕,是種體形巨大的空中猛禽,一頭成年大金雕,翼展可達三米,其力量更是可以輕易抓走百十來斤的黃羊,黃羊大雕因此而得名。這種飛禽數量少得可憐,僅在康巴藏區(qū)的深山之上還有少許,而更有學者一度宣布大金雕已經滅絕。在藏教中,大金雕亦是大鵬,不僅是佛祖的靈獸,亦是食物鏈的終端。
張立笑道:“剛才那頭大馬熊,不是你嚇跑的吧?”
卓木強亦笑道:“嗯。我也正奇怪呢,現在知道原因了。”但卓木強心中卻覺得并不是那么回事,方才大馬熊立在他面前時,他似乎看見了什么,只是心慌意亂,沒有細看。
張立道:“那個大家伙也挺可憐的,本來可以稱霸一方,卻不幸碰上了食物鏈的終端。”
大金雕在空中盤旋一圈,突然收翅,如箭一般,忽地朝那頭大馬熊扎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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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8-3-23 23:17:37 |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回 冰原霸主 上



   
一百米,五十米,二十米,十米,大金雕離大馬熊越來越近。卓木強知道雕對大型動物的獵食方式,利用沖力雙爪會準確無誤地抓在獵物的腰椎處,那里是爬行動物最不容易受力的地方,一抓必折,一旦腰斷了,獵物就失去了行動和反抗的能力。成功以后雕才會收爪,它們前后爪的關節(jié)之間有個機簧似的構造,一旦抓緊獵物,就像上了鎖,牢牢地鎖住獵物。
大馬熊自然不甘任人宰割,待到金雕撲近了,它突然回頭,張口就咬,大金雕不慌不忙,雙翼一展,身體在半空頓時停住,帶起的風直刮得飛沙走石。大馬熊“呼呼”亂吼,金雕早已不急不緩地又升至半空,尋找下一次下手的機會,在這樣的冰原上,體形龐大的大馬熊根本沒有可以躲藏的地方。
大馬熊朝西跑了幾十米,似乎又感到什么不對勁,又折返跑了回來,金雕一見機會難得,又是一個猛子扎下來。大馬熊昂起頭,準備再次反抗,這次大金雕沒有給它機會,這位利用空氣動力的高手左翼微擺,身體改變了方向,雙爪搭在了大馬熊的頸項處,跟著就是一口,啄瞎了大馬熊的右眼!
大馬熊吃痛,“嗷嗷”地叫著,身體又直立起來,這次卓木強看清楚了,那大馬熊,竟然滿身都是傷痕,血跡斑斑,不少傷口還在往外滲血,但那些傷口并不是大金雕造成的,那好像是被什么東西咬過的。
大金雕雙爪收攏,牢牢地扣在了大馬熊的背上,它撲騰著雙翼,想把大馬熊帶離地面,可惜大馬熊實在太重了,任憑大金雕怎么努力也拎不起來。而大馬熊震天地吼叫著,雙掌不斷地拍打自己的肩背,可是怎么都打不著附在背心的大金雕。兩只巨獸便這般僵持著,誰也不放手,大金雕不斷啄擊大馬熊的頭部,但頭骨太硬似乎也難以奏效。大馬熊發(fā)了狂,前腳一落下地就拼命往前跑,大金雕立在它背上不停進攻,大馬熊徑直朝石頭撞了過去,大金雕雙爪已經鎖死大馬熊背脊骨怎么也不肯放,便同大馬熊一起朝石頭撞了過去。
“轟”的一聲,大馬熊竟然用頭將一塊近一米高的石頭撞翻了,大金雕撲翅躲閃,這次似乎沒有受傷。大馬熊皮粗肉糙,這次的撞擊,僅僅是愣了幾秒,很快又清醒過來,掉頭撞向一塊更加巨大的石頭。大金雕拼命扇動翅膀,想把大馬熊往回拽,大馬熊發(fā)了蠻,一股狠勁又哪里拉得動。“咚”的一聲,大馬熊撞上一塊數米高的巨石,又被彈了回來,大金雕險些被壓在地上,慌忙松開了鐵爪,躍到空中,同時掀起一層熊皮,大馬熊又是一陣怒吼!
張立道:“勝負已分,那個大塊頭再禁不起折騰了。黃羊大雕,它會不會來對付我們?”他轉頭問卓木強。
卓木強道:“不會吧?那頭大馬熊已經夠它一冬的食物了,只要我們不和它搶,應該不會對我們下手。”
說話間,大金雕揮動羽翼,夾著勁風又撲了下來,大馬熊立地相迎,大金雕毫不客氣,狠狠地啄在大馬熊的面部上,這次那鋒利的喙啄向大馬熊的鼻子。大馬熊的鼻子是它的軟處,這一擊幾乎致命,它發(fā)出“嗷”的一聲慘叫,重重跌落在地,再不動彈。大金雕收翼落地,小心翼翼地接近大馬熊,先在旁邊打量了很久,隨后試探性地在大馬熊背部、腳掌、頭頂等處啄了啄,確信大馬熊沒有反應后,才大搖大擺地走到大馬熊面前,準備對它薄弱的腹部下手。
大金雕站在大馬熊面前,突然回頭,盯著卓木強和張立二人。張立心中一驚,低聲道:“那……那個家伙,在看我們。”
卓木強嘴角一咧,臉上堆肉地笑道:“我們沒有惡意,不會搶你的食物。哈哈,我們馬上消失。”但那副表情,真的比哭還難看。
那頭大金雕不知道是否聽懂了卓木強的意思,但它確實放過了這兩個直立行走的動物,它開始頻頻轉頭,四處張望起來,神情顯得十分警惕。
張立道:“怎么回事?它在看什么?”
卓木強搖頭,突然想起,他們最先看到大馬熊時,那家伙是倉皇地從石頭后躥出的,而且身上傷痕累累,顯然是在被別的什么東西追趕,而后才碰到大金雕的。如今大馬熊已經倒下,那追趕大馬熊的東西似乎已接近這片區(qū)域,所以大金雕才如此警惕。他低聲問張立道:“你在西藏聽說過什么比黃羊大雕更厲害的動物嗎?”
張立一怔,不明白卓木強這樣問的用意,回答道:“沒有聽說過,哪有這種可能?”
卓木強道:“看看吧。我感覺到了,好像有一種令大金雕感到不安的東西,已經就在我們周圍了。”
張立平地打了個冷戰(zhàn),望著卓木強道:“你……你說笑的吧?”
卓木強正言道:“沒錯的,它來了!”
張立環(huán)顧四周,野風四起,衰草瑟瑟,這里一片靜肅,本該看不出任何異常的,可偏偏這時候,草動了。
從草叢中探出的,首先是有著黑色輪廓的尖尖的嘴,露出鋒利的獠牙,唾液滴落,舌頭鮮紅;接著,一雙三角眼,目露兇光,直勾勾地盯著大金雕;一對直立的耳朵架在額頭兩側。張立沒想到,從草里走出的竟然是一頭普通的灰狼。張立心道:“這是怎么回事?這兩個家伙根本就不在同一等級啊,對大金雕來說,這瘦狼和羊羔沒什么區(qū)別吧?這頭蠢狼竟然敢在大金雕的嘴里搶食物,看來它是餓昏頭了。”
更讓張立吃驚的是,那頭看起來身形渺小的狼齜牙咧嘴,嘴里發(fā)出低聲怒吼,仿佛在告誡大金雕,那是我的獵物,你走遠點,而大金雕也完全轉過身來,擺好一副拼死一搏的姿態(tài)。
卓木強暗道:“難道,那頭大馬熊竟然是被這匹狼咬傷的嗎?它是怎么做到的呢?那大馬熊的體積足足是它的十倍啊。”
灰狼緩緩地走著,每一步都顯得平靜而自然,但暗藏殺機,它的后爪,每走一步都深深地插入凍土之中,隨時準備沖天躍起。大金雕的喉里也響起“咕嚕咕嚕”的聲音,雙爪像雞爪似的向后刨土,它顯得是那么緊張,那是與方才對付大馬熊完全不同的戰(zhàn)斗姿態(tài)。
灰狼依然保持著步伐,一步一步接近大金雕,雙眼瞪著擋在前面的巨大飛鳥,殺氣騰騰,伴隨著令人心驚的恐怖低鳴步步緊逼。接近了,狼和大金雕身形上的差異愈發(fā)明顯,但在氣勢上又完全是另一回事。大金雕率先發(fā)難,展開雙翼拍打出颶風,想讓對手視力受到干擾,可灰狼面對颶風毫不示弱,每一步都邁得堅實、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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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8-3-29 05:41:55 |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回 與狼共舞 下




卓木強還刀入鞘,將一大截皮料捧在手上,用臉輕輕地挨了挨皮毛,再將皮料遞出去,說道:“這是,暖和的,我不能給你們更多的幫助了,只有這個,請收下吧!”兩匹狼相互對望一眼,其中大的一匹,警惕地靠近,卓木強對它不住地點頭,它試探著伸了伸頭,然后突然一口叼住皮料,飛快地跑回了同伴那里。另一匹狼也學卓木強的樣子,用臉去挨了挨羊羔皮料,皮料的溫暖和熟悉的味道,令它發(fā)出舒服的“嗚嗚”聲。
這時,第三匹狼也從遠處跑了回來,三匹狼立刻頭挨頭聚成一個“品”字形,其中的一兩匹狼還不住回頭看卓木強。張立呆呆地道:“你看,他們就像在開會討論一樣。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和我想象中的野生動物完全不同。”
卓木強道:“嗯,狼本來就是一種群居動物,沒有人能預計那些野生生命到底擁有什么樣的智商。不過這三匹狼確實令我很驚訝,它們……它們簡直就擁有人一樣的思維能力,它們三個在一起,就是一個獨立的作戰(zhàn)小分隊。我以前遇到的那些狼,從沒有像它們這樣的。它們的頭顱,也和普通的狼不大一樣啊。”
張立道:“咦?原來強巴少爺以前就常遇到狼啊。怪不得看到它們毫不懼怕。”
卓木強冷峻地道:“是啊。我告訴過你的,以前喜歡和動物們說話。對了,我忘了告訴你了,在我家鄉(xiāng)附近大多是高山深林,其實那里的狗是很少的,與我聊天的小朋友們——大多是狼。難道你忘了嗎?與狼同居的戈巴族人,就在我家鄉(xiāng)更西的深處。”
這時,三匹狼中的一匹反向朝北邊奔去,不一會兒,就用嘴叼來一根骨頭,來到卓木強面前,昂揚地望著他。張立驚訝地道:“這……這是什么意思?”
卓木強微笑著又蹲下身去,輕輕地道:“是作為交換的禮物嗎?謝謝。”他毫不畏懼地,伸手從狼嘴里拿下了那根約四五寸長的骨頭,并放進了貼在胸口的口袋。灰狼又一次發(fā)出低沉的聲音,但這次連張立都能聽出,灰狼的聲音里多少含著得意,或者說,那是灰狼的笑聲,他也忍不住笑了。張立強烈地感到,卓木強與狼之間,有著一種一見如故的情感,他再次發(fā)現,那冷酷得讓人難以接近的卓木強,卻愿意與狼做朋友。“僅僅是因為從小便是朋友嗎?恐怕不只如此吧?”張立幽幽地想著。
卓木強收好禮物,緩緩地伸出手去,準備撫摸灰狼的頭,那匹狼半瞇著眼,似乎也沒有拒絕的意思,就在卓木強快觸碰到狼時,他們面前的灰狼突然豎起了耳朵,好像在聆聽什么,卓木強也就收回了手。那灰狼再次仰起頭,嘴里發(fā)出“嚶嗚”之聲,眼里還是帶著那種渴望的神情,如同道別般,掉頭回走,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了一眼,然后,和同伴叼著那塊皮料,朝大馬熊逃走的方向追了過去。
張立道:“這是怎么回事?說走就走了?”
卓木強看著消失在大馬熊消失的方向里的灰狼三兄弟,有一些失落與傷感,喃喃道:“不知道,或許還沒取得它們的信任吧。”他心道:“只能祝你們一路平安了,我的朋友。”
張立突然道:“你聽!”
空曠的荒原中傳來一種熟悉的聲音,那是人類文明創(chuàng)造出的聲音。卓木強一驚,沉聲道:“是汽車的引擎聲。我們被發(fā)現了嗎?”
張立卻興奮道:“不是的!那不是悍馬的引擎聲,而且,也不止一輛車,我們有救了!”他眼睛紅了。
卓木強帶著愧疚再次望了望灰狼三兄弟消失的方向,低聲道:“原來是這樣啊。”
三輛三菱車組成的車分隊出現在張、卓二人的視野內,中國的國旗在陽光下閃光熠熠,二人拼命地揮手,大聲喊話,張立也將那半截皮大衣脫下來,大力招展著。
小分隊隊長羅文虎拿出對講機聯絡道:“對,這里是第一分隊,我是旗艦。我們在可可西里湖以北十公里發(fā)現三名遇難者,其中一名女孩病得很重。對,我準備送他們回大本營,好的。”
可可西里湖畔,大本營的旗幟上寫得分明“中國可可西里科學考察隊”,卓木強和張立接受了簡單的檢查,留在營帳里,唐敏則被送進了醫(yī)療營帳,由隨隊專業(yè)醫(yī)務人員檢查去了。不一會兒,外面有人道:“隊長回來了。”一人掀開帳篷走了進來。
此人一臉絡腮胡,就像眼睛下面掛了一把拖把,鷹鼻鷂眼,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他抖動著胡須上的冰凌渣子,詢問道:“你們……盜獵的?”
卓木強和張立一齊搖頭。“旅游探險的?”又是搖頭。
“難不成和我們一樣,是來科考的?”還是搖頭。“那你們來干什么!”聲音提高了八度。
卓木強道:“我們,來找一個救護站,叫……叫雷克塔格救護站。”
“咦?”那隊長奇怪道,“你們從哪里過來的?”
張立低聲道:“治多朝西……”
“混賬!”那隊長突然怒罵道,“你們沒地圖嗎?治多往西!你們兩個人長得人高馬大的,沒腦子啊!三個人一輛車,就想橫穿可可西里!你們當這里是什么地方?以為這里是游樂場啊!沒死就算你們萬幸!”那隊長把貼在帳里的青海省地圖一把扯下來,鋪在卓木強他們前面,用手狠狠地畫過去,重重地敲擊道,“這么大一根線,你們都是瞎子看不見嗎?從治多出來,沿青藏鐵路或青藏公路,都是很容易就到了格爾木,那里有可可西里最外圍的自然保護站格爾木保護站,到了那里,自然有人告訴你們去雷克塔格的路該怎么走。你們卻要這樣橫著走!我告訴你們,就連我們,也不敢這么橫穿過來,誰帶路的?是誰帶的路?”
卓木強長這么大,還從來沒被人這么嚴厲地說過,不過這次命是人家救的,他只得忍氣吞聲,指了指醫(yī)療帳篷。“啊!那個小丫頭!”隊長的氣更是不打一處來,“你們兩個大男人,聽一個小丫頭的?搞什么搞!”
張立喃喃道:“她說她來過……”
“她說她來過!誰開車的?是不是你!”被隊長指著,張立低下了頭,“我說你動不動腦子的?你是司機,怎么也該了解一下地形地圖啊,聽一個小丫頭片子的,你難道就不知道,他們兩個的命,全都在你這個司機身上呢!”又是一通臭罵。
“走,跟我去醫(yī)療處。”隊長又狠狠剜了張立一眼,“看看你做的好事!”
巴根醫(yī)生是蒙古族人,隨隊科考已有五年歷史,看見隊長進來,輕輕喊了聲:“胡楊隊長。”
“嗯。情況怎么樣?”
“不好,高熱四十度,呼吸和脈搏都很急,顏面和四肢有了輕度水腫。看來是疾病以后身體不適而引起了高原反應。她算比較幸運的,要是再拖上三四個小時,鐵定沒救。我們這里缺乏必要的醫(yī)療設備,而且這里海拔過高,我看她需要馬上回到救護站。”巴根搖晃著圓圓的腦袋道,那戴圓眼鏡的小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神情十分焦慮。
“巴根醫(yī)生,你來看看吧,馬立云和張常貴兩個人吐得很厲害。”外面又有人在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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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 骨笛 下




額頂都禿了的老肖穿著厚重的羽絨服,像個陀螺似的“呼哧呼哧”跑了過來。胡楊遠遠地迎了上去,晃著手里的骨頭道:“你看,這是什么。”老肖接了過去,兩人嘀嘀咕咕的,四眼放光,就像守財奴看到了從天而降的金磚。
卓木強走過去,只聽老肖道:“不會錯的。就是這東西,西藏博物館里也有一件這個東西。”
卓木強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這時,老肖問道:“你朋友是……做什么工作的?”
卓木強如實答道:“呃,是名野外工作者。”
老肖道:“難怪,他一定也不知道這東西的價值。”
卓木強大惑不解,道:“這不就是一塊骨頭嗎?”
老肖拿起骨頭,對著初升的朝陽道:“你看,看這里,明顯是人工打磨過的痕跡嘛,看見沒有,這里有個凹槽,還有這里,這是留下的水漬,說明以前經常被使用。”
卓木強就更好奇了,問道:“這到底是個什么?”
胡楊呵呵笑道:“這是根骨笛。知道嗎?就是用骨頭做的笛子,可以發(fā)出尖銳刺耳的聲音,令數公里外的野獸毛骨悚然。當然,人也不例外,不信你吹吹。”
老肖把骨笛遞給卓木強,和胡楊兩人都望著他。卓木強在他們注視的目光下,不得已把骨頭的一端對著自己下唇,輕輕吐氣,起初并沒有聲音,變換了兩三個位置后,那骨頭果然發(fā)出“啾——”的聲音。
但那聲音并不像胡楊所說的如鬼哭狼嚎,那聲音悠長,哀婉,有如空曠的荒原上孤鷹發(fā)出的陣陣悲鳴,來自遠古的思念,就從那小小骨腔中一縷縷透出。胡楊和老肖對望一眼,都看到對方臉上的悲切之情,那聲音讓人感到是如此的悲涼,雖然從卓木強嘴里只能發(fā)出一個音調,但和著可可西里湖潮水的起伏,仿佛讓人聽到了可可西里湖水的哀傷。
半晌,胡楊才對老肖說:“看來,博物館的介紹也未必是真的,他們多半也沒吹出音來試過。”
“啊,你們并沒有聽過這聲音的啊。”卓木強大感上當。
“開什么玩笑。”老肖道,“這種骨笛,僅在西藏博物館有一根,我們能看看就不錯了,誰敢拿出來吹。這是古藏教里的一種法器,其文化歷史價值等同于古紅山文化的玉箍、玉龍,古三星堆文化里的大眼青銅面具。所以我說,這根骨笛,你以后還是交給國家博物館吧,對考古工作者來說,很有歷史研究價值的。對了,一定要向你那位朋友打聽清楚,他在哪里撿到的這個東西。”胡楊補充道:“這種骨笛,通常是用人的一截小腿腓骨做的。”“什么!”卓木強這才明白,難怪要讓自己吹,他大吐苦水道:“哪一派的古藏教,用這樣的法器?”
胡楊咧嘴笑道:“枉你還是藏族人呢,連這個都不知道,這就是你們西藏古代的密教法器啊!”
“密教?”卓木強搖了搖頭,道:“我對宗教一向不感興趣,更別說什么密教了。”
胡楊又道:“就是佛教啊。藏密藏密,就是藏傳佛教嘛……”
老肖道:“老胡,別在那里顯擺你的知識了,你對密教又了解多少?糊弄外行人差不多。”
胡楊隊長打蛇隨棒上,馬上道:“噯,對了,老肖你對西藏密教不是蠻有套道道兒嘛,你給強巴上一課。”
老肖道:“我哪里談得上了解啊,只是略知一二罷了。密教最初指的是印度的大乘佛法和婆羅門教加上當地平民的各種信仰雜合而成,它被稱作密教主要是和顯教區(qū)分開來,顯教的大小乘佛法,就是我們日常所見的廟宇佛寺所頌傳的佛教;密教則是公元七世紀從顯教中脫離出來,與大小乘佛法有明顯不同的思想體系。顯教教主叫釋迦牟尼,這個你應該知道吧,而密教教主更有名,他就是大日如來。按思想體系來說,顯教是釋迦牟尼針對不同根器的眾生而說的,因而它是公開的、淺顯的、隨他意的。密教是大日如來自說內心證悟的真理,因而是秘密的、深奧的、隨自意的。尤其是在西藏流傳的佛教,其根本就是密教,所謂前弘期,后弘期,五大教派,其實指的都是密傳佛教。”見卓木強聽得皺起了眉頭,老肖道:“是,古代密教的法器有不少都是人骨磨制,聽起來殘忍了些,但是比起藏王朗達瑪滅佛所倚仗的原生苯教,就要好得多了。”
卓木強本都聽得快打哈欠了,突然聽老肖說起朗達瑪滅佛,不由問了一句:“肖老師也知道西藏佛滅?”
老肖道:“嗯,知道一點點,其實西藏的歷史,自古就顯得很神秘,一是這里很多地方閉塞,與外界不交通,二是久經戰(zhàn)亂,許多珍貴的歷史文獻失落,不管是中西方,對西藏歷史方面的研究,可以說都是從二十世紀才開始著手。”
胡楊隊長在一旁神秘道:“你知道老肖以前是干什么的?他曾參加西藏文化交流活動,向西方人宣傳西藏呢。”
老肖道:“得了吧你,那不過是從西藏冰川科考入題,只涉及西藏很小一方面,人家邀請的是你大胡子,我不過當一配角。”
卓木強問道:“胡楊隊長去過西藏的神山?”
胡楊隊長道:“嗯,我們那時是進行冰川科考,喜馬拉雅山脈的冰川資源是非常豐富的,在西藏呆了有一段時間,而且有隨行的藏民嘛,對西藏各方面的情況都了解了一下。
卓木強想起巴桑和拉巴大叔曾提及的地方,不由問道:“那么,胡楊隊長覺得,在神山山脈,哪一段是最危險的呢?”
胡楊隊長道:“應該是與尼泊爾和印度三國接壤的地段吧,那里山峰不是很高,平均海拔7000米左右,但是氣候條件的惡劣程度可以說是整條喜馬拉雅山脈之最,去過那里的人都說,比珠峰的氣候環(huán)境還要惡劣,而且山勢險峻,綿延上千公里的山脈中,有十余座山峰從來就沒被人類征服過。”
老肖補充道:“據說,曾有無數冒險者前仆后繼地趕往那里,期望能成為征服那些山峰的第一人,但始終找不到一個行之有效的登頂辦法,不少人在山腳下都打道折回,更多的人,永遠消失在綿綿雪山之中。”
胡楊隊長勾過老肖的肩膀道:“不錯,我一直覺得,老肖比我更了解西藏,可以算半個西藏通吧,我想想,是……是1996年吧,自然與科學欄目,還專門請老肖去做了期訪談節(jié)目,當時就是關于西藏的,是……什么,什么話題來著?”
老肖呵呵笑道:“是講的高原冰川消融對全球氣候變化的影響,里面就涉及到一些西藏人文地理。”
卓木強對這此沒興趣,他轉而問道:“那么,肖老師知道四方廟嗎?”
“四方廟?”老肖和胡楊隊長滿臉疑惑地對望著,顯然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
卓木強補充道:“就是當年文成公主進藏時,除了大小昭寺,在西藏的四個地方還修了四座神廟,好像是在佛滅時被毀了的。”
老肖搖頭道:“這個,可能要專門研究藏史的專家才知道了,我知道的都是些表淺的東西,比如今天的密教,還有古代西藏的苯教。其實你通觀西藏史,無非就是一部苯教與密教的發(fā)展史和斗爭史,以吐蕃王朝的終結和沙加王朝崛起為中點,前半部藏史是苯教由建立到繁盛最終走向沒落,后半部藏史則是密教不同教派的興衰更替。對了,老胡,我考你一考,你知道古藏人是什么時候形成的嗎?”
胡楊隊長道:“這個難不倒我,古藏人有說是羌人的一支,也有印度一支之說,但其實都缺乏根據,我更贊同原生藏人一說,迄今發(fā)現的遺跡可以把西藏人類的活動史追溯到一萬四千年至兩萬年前,在舊石器時代便有了藏先民的活動。在藏地流傳有多種起源神話,其中較為知名的是猴化人說,還有魚說,犬說,在最古老的竹簡史和紅史上都有記載,當時藏地同中原地區(qū)一樣,在文明進化之后形成了許多大小氏族部落,隨時間推移漸漸融合,并產生了原始崇拜,也就是原生苯教的雛形,后來苯教在古藏民生活中的地位日漸上升,氏族從原始共產主義開始過渡,產生了權力分配,從那時候起,宗教和權力就已形成政教合一,氏族的統(tǒng)領被稱為教主,苯教的教主便叫苯波,在苯教中,最早的四位教主便是東.苯波,賽.苯波,黨.苯波和莫.苯波,他們在苯教徒中的地位就和我們華夏祖先黃帝一樣,所有藏人都是他們的子孫后代,再往后便是桑馬九兄弟,二十五個小邦,十二個或四十個小邦,以及天赤七王……”
卓木強沒有認真聽下去,只是思索著,這四方廟為什么不存在于正史當中,它當真是由苯教流傳下來的佛教廟宇嗎?它究竟是屬于苯教還是屬于佛教呢?為什么我家里的那本寧瑪古經卻記載得那么詳細?如果說這根骨笛是屬于古苯教,它怎么會出現在可可西里?
卓木強還待進一步詢問有關骨笛的問題,這時胡楊的對講機響了,他打開頻道,只聽一人急促道:“隊長!我們在飲馬湖北岸發(fā)現一伙盜獵分子,柯克他們開車去追了,讓我留下來通知你們,你們趕快過來吧。”胡楊道:“是前鋒科考隊員林旭聲他們。快,老肖,帶幾個隊員,記得把槍拿上。卓木強,還愣著干什么,走,一起去看看!”
胡楊道:“是前鋒科考隊員林旭聲他們。快,老肖,帶幾個隊員,記得把槍拿上。卓木強,還愣著干什么,走,一起去看看!”
卓木強打算叫上張立一起,但想到他手上的傷還未好,這頭催得又急,就一個人登上了胡楊他們的車。車上,卓木強問道:“他們干嗎不一起上車追,還要留一個人守尸體?”
胡楊道:“笨蛋。超出信號車的信號增強范圍,對講機就無法聯絡了,而對講機自帶的通信發(fā)射頻率覆蓋范圍僅有五百米。我們只有先趕到飲馬湖,讓林旭聲替我們指路。”三輛越野車,從大本營出發(fā),盡量小心而快速地朝飲馬湖奔去。
卓木強未想到,一路的景致竟然出奇地好,他看見橫架在空中的巨大冰梁,就像桂林的象鼻山一樣,汽車從冰梁下駛過,而路旁還有無數石塊堆砌成的小山丘,老肖說,那是瑪尼堆,石片上刻有藏族的經文,最下面的石塊有的有數百年歷史了,上面刻的經文都斑駁脫落了,那表示這里曾有藏民活動過。而更多的可能,是遠在青海北端或以外的藏民,去朝圣時經過的路段。卓木強閉上眼,就能想象那些穿著經袍,一步一叩首的朝圣者。
前面有個更大的瑪尼堆,旁邊還插著經幡,一個完全風化掉的牦牛頭骨,端端正正地朝東南方擺放,那是正對著布達拉宮的方向。又轉過一個山坡,飲馬湖就出現在眼前,湖水碧藍,岸邊已經結冰,湖心處也結了一層薄薄的冰,但依舊映襯著藍天的色彩。飲馬湖呈帶狀,一直延伸十幾公里,科考車沿著湖邊一路駛過,對岸的山坡被白雪覆蓋,湖心又有幾個半島狀的峽角伸出,遠遠望去就像極地景色。更遠的地方有白雪覆蓋的山峰,老肖指著幾個山峰介紹道:“西南方向是可可西里山最高峰,崗扎日,它幾乎和布克達坂峰等高,都在六千八百米以上。本來往北有布克達坂峰,只是被馬蘭山冰川遮住了,馬蘭山冰川是可可西里最大的冰川。”
胡楊不知是否心情不好,一路上一句話都沒說。
到了目的地,眾人下得車來,只見林旭聲肅穆地立在飲馬湖畔,憤怒之情溢于言表,在他腳下不遠的地方,三十幾具藏羚羊尸體整齊地陳列在前,已經有五具被完全地扒了皮,露出血肉模糊的尸身,黑白分明的大眼分外向前凸著。胡楊將手捏得“咔咔”作響,卓木強也憤怒了,就在這圣潔如仙女的湖畔,血腥離他們是如此之近,那些貪婪的人,為金錢而出賣靈魂的人,早已無人性可言。
卓木強這才發(fā)現,張立隨著第三輛車跟在他們后面,他大力拍打著卓木強道:“這樣的事竟然不叫我,你……你也太……”卓木強道 :“你的傷還沒好,我怎么……嘿,先上車再說吧。”
胡楊在藏羚羊尸體前默哀數分鐘,然后道:“留下一輛車,三個人,把這些尸體處理掉。其余的人,跟我追。”
車上,另一名科考隊員陳杰怒道:“幸虧我們把營地設立在可可西里湖邊,否則,否則,這些沒有人性的家伙,還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來。”
卓木強錯然,老肖拍拍他后背道 :“可可西里湖是藏羚羊的一個越冬棲息地,那里有更大種群的藏羚羊,我們把大本營設立在那里,一是方便對周圍湖泊和布克達坂峰等的科考,二來也可以保護那里的越冬藏羚羊。盜獵分子最常出沒的就是這兩個時候了,一是冬季,藏羚羊的皮毛最厚實的時候,可以整皮做衣;二是春季,待它們換新羊絨時,可以切皮取絨。這些家伙,比我們還熟悉藏羚羊的習性呢,這一群藏羚羊,看來是今年追隨水草來到這里的,每年夏季,它們就都會在卓乃湖產羔,似乎是各處的藏羚羊趕來參加的盛會,最遠的要遷徙上千公里,那時也是一個盜獵猖獗期。那些人,根本就不會顧及藏羚羊的繁衍。”
沿著前車留下的冰轍,一路向北,老肖道:“那些家伙,想逃往昆侖山嗎?”
胡楊點頭道:“嗯,恐怕是這樣的,昆侖山脈縱橫交錯,山溝山谷極多,一旦進去了,就很容易擺脫追捕。不過沒幾天時間到不了,他們一定要選一處地方先躲起來,最有可能的,就是慌不擇路,躲進冰川里了。”
“馬蘭山!”老肖道。胡楊點點頭,他們順著車轍一直追,果然上了馬蘭山冰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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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 冰山溶洞 上



   
老肖一直在給卓木強補課:“馬蘭山冰川發(fā)育在平坦的高山頂部,冰川覆蓋在上面好似一頂白色的帽子,可稱為冰帽,又叫平頂冰川,它的特點是沒有表磧,也沒有出露到冰面之上的角峰陡崖。冰川上層是粒雪,下層是冰川冰。由于全球氣候變暖,冰川一直處于消融期,里面會因消融而形成不少奇觀。”
胡楊觀察著旁邊的車轍道:“看來柯克他們追得很急,這些盜獵分子有些慌了。小心點!別陷進去了!”
在冰川谷中又開了近一小時,無線電對講機才有了信號,胡楊呼叫道:“柯克,聽得見嗎?柯克!”
一個男子的聲音道:“你們總算趕來了,我在北邊,我看到你們的車了。”
胡楊道:“盜獵分子呢?”
柯克道:“他們不要命了,鉆進了冰溶洞,我守在洞口呢。”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程渠他們巡察去了,看有沒有別的出口,目前好像還沒有發(fā)現。”
胡楊道:“情況如何?”
柯克道:“三至四個人,有兩把獵槍,一把自己改造過的半自動突擊步槍。他們還想和我們動武,我也沒客氣,掃了他們一梭子。”
半山腰上斜陷著盜獵分子留下的破車,據柯克報告,車里空空如也。他的車在冰川側面坡上,朝右開才看見柯克做的紅綢標記。
看似離得很近,但越野車越開越慢,看著柯克的車在眼前,可老是到不了,第二輛車前輪又陷入了冰坑,怎么努力輪子都打滑,根本出不去。胡楊一怒之下,拿起來復槍跳下車去,卓木強跟在后面,他后面是林旭聲,張立也跟來了。
卓木強想快些看到盜獵分子鉆進哪個洞了,快走了幾步,跑在胡楊前面,被胡楊一把拽住,罵道:“你不要命啦!走路不看地上的啊!”
卓木強愣道:“地上?地上沒什么啊?”
胡楊也不說話,突然向西走了幾步,拿起槍托對著一片似乎平坦的地用力一搗。那地面“嘩啦啦”陷下去一塊,聽到石塊滾落洞里的聲音,好像一直在往下面滾,直到聽不到聲音。卓木強驚道:“這——”
老肖從后面跟上來道 :“這上面到處都是看不見的冰陷坑,是冰溶洞薄弱處,里面究竟有多深,沒人知道,一旦踩在上面,哧溜就滑下去了,然后你再也別想上來。”
卓木強這才小心地跟在胡楊身后,到了柯克守的洞口,第一輛車也開了上來,兩輛越野車并排在洞口,第三輛車在半山腰拉第二輛。目前他們一共七個人,兩把來復,一把雙筒獵槍,加上柯克拿著的那把九毫米微聲沖鋒,一共四把槍,是為了對付攻擊型野獸和盜獵分子而準備的。
胡楊小心地走到洞口,看了看四周環(huán)境,朝洞里喊了幾句,柯克道:“沒用的,我喊了幾次了,他們都沒什么反應。”
胡楊道:“從他們走的路來看,他們對這一帶地形很熟悉啊。一定以前做過采金客,想獨占一條金脈而深入過無人的冰川頂蓋。”
卓木強問老肖道:“采金客?”
老肖道:“嗯,馬蘭山朝東延伸下去,距這里好幾百公里路了,那里以前發(fā)現過幾條金脈,八十年代曾擁入大批采金客,為搶金子還死了不少人呢。有些亡命徒,為了金子什么都不顧了,有時拼上性命走幾百公里的無人路,來到這冰蓋下面,看看有沒有運氣。不過,根據勘測結果,這冰蓋下面似乎沒有金礦呢,后來就再也沒有人來了。”
老肖轉過頭,問道:“老胡,怎么辦?這個應該是消融的冰溶洞,里面的情況不知道是怎么樣的,地下裂層往往四通八達,他們躲起來可很難找啊。”
胡楊道:“不能讓他們逍遙法外,找?guī)讉強壯的,隨我進洞!”他轉身看了看,拿過一把來復,硬塞在卓木強手里,道,“算上你一個。”
卓木強接過槍不知道該怎么放,翻來覆去拿了好幾遍,急道:“我……我不會!”他在靶場練習過手槍射擊,但是來復這樣的長家伙,還是第一次拿。
胡楊大度道:“不會沒關系,到時候就拿它當鐵棍使。”
張立在一旁道:“我也去,那些盜獵分子有槍的,到時候我能幫上忙。”
胡楊看了看張立纏滿繃帶的手道:“可是你的手……”
張立道:“沒關系,已經不要緊了。”
看著張立一臉的誠摯,胡楊想了想,安排道:“林旭聲,把安全繩拿來,洞口就是個冰斜面,別下去了就上不來。柯克、張立,你們兩個拿上槍,我們進去。老肖,車上還有一把自動步槍,你們要守好洞口,我們出來前會先聯絡的,別的什么出來,你給我拿子彈掃回去!”
只聽老肖嘟囔道:“牛人。”
安全繩的一頭拴在一輛越野車上,張立背了捆備用救生繩,拿了鋼釘,裝進一個包里,然后背上。胡楊另拿出兩個巨大的登山背包,大號的交給柯克,特大號的交給卓木強。卓木強背在背上,感覺還挺沉,問道:“里面是什么?挺沉的。”
胡楊一瞪眼道:“這點力氣都沒有!你可是我們幾個里面最強壯的一個了。里面是救命的東西,你別給弄丟了。”他走在前面,剛邁出一步,又回頭強調道,“就是把你自己丟了,也不能把包丟了!”
老肖在后面一把抓住卓木強,神色嚴肅地道:“跟緊老胡,他可能想去看那個。這次就這么進入冰溶洞,有點太冒失了,但是沒辦法,老胡就是這脾氣,唉。就是我和老胡,總共也只去過兩次冰溶洞,里面步步危機,進去容易,想上來是難上加難,你們沒有這樣的經歷,一定要聽老胡的,否則情況會變得極其危險,甚至能要了你們的命。”
卓木強點頭道:“知道了。”
這時,胡楊已經拉著安全繩,小心地進入溶洞之中。只見他一手拉著繩,一手控制平衡,哧溜——就從洞口滑到了洞內。
跟在后面的卓木強也想學胡楊,可他背著一個巨大背包,手里又反握著來復槍筒,一進去抓安全繩的手就松掉了,人也跌坐在地,順著冰就直往里滑。
幸虧卓木強生得高大,坐在冰上滑行,也被胡楊一手抓住衣服,停了下來。從洞內朝外看去,冰洞的出口處是一條長約十米的冰斜坡,坡度在五至十度左右,要是沒有這根安全繩,想爬上去實在有點困難。卓木強現在所在的地方是一塊稍平的冰面,這塊冰面就有左右兩個路口,再往里看就是漆黑一團,什么都看不到了,如果剛才胡楊沒有抓住他,現在他究竟會在哪里,情況就很難說了。
柯克,張立,也都慢慢地溜了下來,張立問道:“走哪條道?”
胡楊說道:“電筒。”張立分發(fā)人手一個強力手電筒,那是一種手柄超長,可充電,尾部還可以放出十萬伏電的防暴手電筒,電量很足,強光驟然發(fā)出,還有些刺眼。
胡楊仔細看了看地面,說道:“他們慌忙掉進來,不可能停在這個平面上,一定是滑到底下去了,我們走直線。”
進洞的四人中,卓木強無疑是最高大的一名,其次便是柯克,身高估計有一米七八,紅臉跟打了蠟似的反光,戴了頂遮住耳朵的氈皮帽,活脫一個內蒙古冬季牧民;至于隊長胡楊,身高比張立還矮了一兩公分,但那他一臉兇相,一身煞氣,很是懾人,罵起人來,卓木強都不敢還口。
整條冰道長約五十米,剛好是安全繩到頭的距離,下面就是凍土石層了,至少鞋踩在上面不會滑倒。張立用電筒照了照四壁,所有的巖洞石壁都被厚厚的冰包裹著,手電光一照,冰里面的溶巖顯得光怪陸離,頗似無數頭怪獸,透過冰層也在打量他們,如今頭頂穹壁距地面約有四五米的高度了,還不知道冰層有多厚,他們整個兒如同走在一條冰做的甬道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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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 冰山溶洞 下



從進入冰洞,地面就一直傾斜向下,越往深處,越讓人感覺寒冷,卓木強心中寒意更重。那些盜獵分子在圣水湖畔,用赤裸裸的血腥撕裂了如畫的美麗,就像這冰做的四壁,將寒氣絲絲逼入他的身體。
胡楊取下手套,用手指感覺了一下地面,說道:“地上很干燥,從冰道融蝕的大小來看,可能這個冰洞融化有七八年了,這個洞是斜著向下的,還不知道下面有多深呢。”
柯克找到一絲衣服上刮落的線條,說道:“他們一直滑到這里,現在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胡楊道:“走。但是要小心點,盡量保持兩人間不超過手夠得到的距離,要是碰到地裂或地洞,旁邊的人可以幫一下手。”
走了沒兩步,卓木強就提出了自己的疑問:“怎么,是電筒?不是該用火把什么的,探測氧氣是否足量嗎?”
“呵呵。”胡楊笑道,“一聽就知道你是個少有戶外探險經歷的外行人。你沒感覺到嗎?”
“什么?”卓木強不解。
“是風。”柯克解釋道,“這是冰溶洞,并不是地穴或地溶洞,那些溶洞環(huán)境封閉,越往下走,越容易缺氧,而冰溶洞就好比一個馬蜂窩,到處都是與外界相通的溶蝕洞口,風在四通八達的洞穴中橫沖直闖,也將足夠的氧氣帶入洞內各處,所以我們不需要用明火測算氧氣含量。而且……”柯克也笑了笑道,“用火把來測量氧氣,那是過去和完全沒有準備的旅行者使用的土方法,雖然簡單,但是效果并不高,如果在某些沼澤地穴,空氣中含有大量的氯、氨、烴烷等雜合氣體,火把依然能點燃,但對人體卻是致命的毒氣。我們身上都配備了現代的空氣探測儀,每立方米空間中哪怕只有一立方微米的氧氣也能探測出來,當環(huán)境氣體不適合人體生存時,它們會發(fā)出警報的。”他拍了拍腰間,卓木強看見一個類似對講機的東西亮著綠燈。
卓木強緊跟在胡楊后面,一手扶著冰壁,一手抓著登山包的系繩,小心翼翼地走著。他又問道:“可是,如果到處是洞口,那些盜獵分子不是很容易就逃走了嗎?”
胡楊道:“所以說呢,沒錯,冰溶洞內可以說像馬蜂窩一樣,千瘡百孔,但是像我們進來那樣大的洞口就很少了,大部分是拳頭大小的陷坑。而且,你要了解這些冰蝕洞的來歷,嘖——讓我想想。這樣跟你說吧,這些洞穴,是由于冰和水的相互作用,歷經了千萬年之后,才慢慢侵蝕形成的。水有個特性你知道的,水往低處流,所以,這里的洞穴有一個共性,全部是從洞口向內傾斜,指向山腹,就和我們進來那個洞口一樣,出口附近是一條冰做的傾斜通道,那些盜獵分子如果沒有登山用的冰鎬一類工具,根本就上不去。而從他們逃跑的路線來看,根本是由于被追得過于緊迫,汽車陷入了冰地坑,慌亂中才舍去車而逃入這冰洞。他們或許本打算在洞內與柯克他們僵持,沒想到我們的人越來越多,聽到了汽車聲才往洞穴深處逃去的。”
卓木強為之一愣,他沒想到這個看似脾氣火暴的隊長竟然有如此清晰的思維和縝密的邏輯。胡楊“哼哼”一笑,仿佛自嘲道:“怎么?沒想到我這個大老粗還能說出這樣一套道道兒?大個子,這科考并不像你們在電視上看到的那么簡單,開開車,測測風,探探水,就跟旅游似的,其實我們搞科考的,需要非常深厚的知識來作為活命的本錢。”
張立走在最后道:“啊,那和考古也很像啊。我記得有位考古學家說過,打開一棺古墓,要先想到里面可能有什么,才能找到那些東西,不然就會被當做爛泥給處理掉了。”
胡楊不滿道:“這可比考古困難多了,在考古界,你想不到里面的東西,最多只是得不到里面的東西罷了;而在我們這樣的環(huán)境里,如果你想不到將會發(fā)生的情況,那么結局只有一個,就是以你的生命為代價。”
燈光照在胡楊臉的一側,那大胡子影子投射在冰壁上,經過冰層的反射折射,胡楊的頭像就像一頭可怕的洪荒猛獸,看得張立心頭一驚。又走到一個岔路口,胡楊在洞口細細一看,馬上判斷道:“走左邊。”
卓木強看見,跟在身后的柯克從包里拿出個什么東西在冰壁上做記號,他問道:“你這是?”
柯克道:“做路標,不然在這個到處是岔路的冰洞里,你怎么出去。”
卓木強道:“可是我什么也看不到啊?”
柯克微微一笑,道:“是熒光筆,需要特殊的紫外裝置才看得見,不然不是也給那些盜獵分子做了記號嗎?那他們就可以利用記號逃走,或是躲在我們記號的后面伏擊我們,這也是我們經過了多年的……”
胡楊在前面道:“快跟上來,現在不是解釋這些儀器設備的時候。我想,他們以后也不會需要用這些東西吧。”
四人行進緩慢,胡楊還不住利用手中的對講機與外面的老肖交流信息,而對講機的信號,隨著他們的深入洞穴,也越來越弱了。冰洞內岔路極多,包裹洞穴的冰壁時厚時薄,他們就如螞蟻穿行在蟻穴迷宮之中。胡楊謹慎地追尋著盜獵分子留下的蛛絲馬跡,帶著他們來到一條冰縫前。洞穴兩端的冰壁突然增厚,就如一塊巨大冰石,被巨斧從中劈開,留下一條楔形通道,僅容一人通過。
前面的冰縫明顯地窄了,四人都需要側身才能通行。洞頂懸掛著冰凌,石壁突兀嶙峋,卓木強背著大包過不去,只能雙手舉著包挪過去,不少長懸冰凌被背包折斷,冰珠子時不時滴落在卓木強領口,連柯克也遭到連累,不住道:“小心點,小心點,這東西扎在身上,比整個人掉進冰窟窿還讓人難受。”
胡楊笑道:“小心點,這些冰比普通冰溫度更低,掉進衣服里像針扎一樣痛,弄不好,還能讓你患上冷骨風。”
前面的通道更加狹窄,胡楊不得不收腹憋氣,他自然又咧嘴罵了盜獵者一番。
卓木強艱難地挪動著,依然忍不住好奇問道:“這個洞到底有多大?”
胡楊喘息著道:“不……不好說。弄不好的話,整個馬蘭山冰川內部,都能被串起來。這馬蘭山,是昆侖山脈的南支,地質系古代強烈侵蝕的復雜變質巖所構成,冰川消融可形成冰面河流、冰塔林和表磧丘陵等冰川融蝕地貌。冰川上游為侵蝕地貌,冰川下游為沉積地貌,如今我們在冰川中上游腹地,這里的形態(tài)用我們術語來說,大致有刀脊、冰坎、冰斗、冰刻槽,那些沉積物是冰礫阜、蛇形丘、冰水階地臺地和冰水扇。呼,總算擠出來了。來,把包遞給我,我拉你一把,小心點,地面好像已是冰凍層,很滑。”
卓木強終于也擠出了狹窄的縫隙,借助手電的光放眼望去,不由得大叫道:“啊——”空曠的洞穴內傳來陣陣回音“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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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因為盜版問題,很苦惱,在這里聲明一下,我的小說允許轉載,但是前提是必須注明原創(chuàng)作者和文章出處,因為盜版文章大多是從新浪原創(chuàng)上復制的內容,所以從現階段開始新浪原創(chuàng)進入收費閱讀了。但是在這里我可以做一個保證,在本論壇的連載會一直進行,我也會堅持寫下去,希望大家繼續(xù)支持,這也是我寫下去的動力所在,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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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8-4-9 22:31:54 |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四回 冰鑄奇觀 下



柯克應了一聲,取下卓木強身后的行囊,從里面拿出工具,一些看起來可以綁在身上的布帶條,一些方形的帶繩套的鋼圈,大小“8”字形的鋼環(huán),看上去像鏤空的鞋子,下面滿是鋼爪的東西,帶搖把的尖錐形鋼具等,應有盡有。卓木強看著這些他叫不出名字,說不出用途的各式工具,真想每一件都詳加詢問,可他知道,時間和地點都不合適,只能看著胡楊和柯克小心地操作著。他們先用那些錐形器具在冰層打洞,然后把后面有一個洞的鋼條釘入洞中,用一些掛鉤和那些方形的東西連接起來,然后把那些布帶像穿衣服一樣套在自己身上,再用繩子把身體和釘在冰上的鋼條連在一起。卓木強和張立還沒看明白,柯克已經發(fā)給他們二人一人一個大布帶,并幫助他們也系好,又給他們穿上那帶鋼爪的鐵鞋套。一切準備就緒,胡楊說道:“按次序跟緊,我先從冰橋上走過去,你們一個一個跟過來,我們先去中間的冰平臺。特別是你們兩個新手,我不得不提醒你們,我事先沒預計到會碰到這樣的地形,對于沒有經驗的你們而言,要格外小心,從冰橋上過的時候,盡量雙目平視前方,僅用余光看著橋面,你們手里的升降器要握緊,一旦身體在冰橋上打滑,就死死握住手中的東西。聽明白了?那我過去了。”
卓木強看著胡楊拿著個類似探路的棍子,帶著繩索,好像沒費什么勁兒就過去了,他跟著第二個,按照胡楊說的辦法,盡量看前面,手里抓著那掛扣在繩索上的東西,也平安走過了冰橋。胡楊贊道:“做得很好。”
卓木強笑道:“這個很容易啊。那些盜獵分子不用安全繩也能過來吧。”
胡楊臉色一沉,嚴厲地道:“別把它當兒戲,從冰橋上過,等于是和死神貼面而過。那些冰橋看上去又寬又直,好像很牢固,可是你要知道,橋面要是有大于一度的傾斜度,而你又沒穿冰爪的話,那近乎絕對光滑的路面就能讓你馬上滑下去。而且越寒冷的地方冰層越是脆,冰橋的正中要承受十分巨大的壓力,哪怕它上面形成一道頭發(fā)絲粗細的裂縫,它便隨時都能發(fā)生坍塌,盜獵分子不要命,我們犯不著陪他們送死。”
張立第三個過冰橋,他看見胡楊和卓木強走得都十分輕松,心中奇怪,為什么胡隊長不讓看橋面呢?本來這冰橋就不容易看清,還只用余光去看,那不是更容易走錯路嗎?走到一半,他忍不住稍稍向下斜視了一眼。張立看見,那光滑如鏡的冰面上立刻出現了一張好奇張望的臉,他知道,那就是自己的面孔,但是臉以下的部位都看不見了,而頭頂的冰柱、冰凌,也都倒映在冰橋之內,透過冰橋,冰橋下方的千仞絕壁,和從絕壁中生長出來的冰晶、冰筍也都一覽無遺,再往下,就是縷縷冰霧,隱山隱水地纏繞在半壁之中,宛如白色的游龍翱翔在天地之間。一剎那,張立突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站在真實的冰面之上,還是懸浮在半空之中,而在這半空中,還有一張與自己一模一樣,卻顯得慌亂、無神、驚訝的臉,只有一張臉孔,浮在半空中的臉孔!
張立突然失去了方向感,只覺得自己的身體不斷地向下沉,天上的穹頂和腳下的大地都繞著自己轉圈。他好像聽見遠處傳來什么人的喊聲,又好像什么都聽不見,他身上的力量就好像被什么人用注射器一下子全都抽空了,手和腳都不聽使喚,他自己已經完全地失去了控制力。
卓木強看見張立突然呆立在冰橋正中,一動不動,雙目無神,他喃喃道:“張立怎么啦?”
胡楊正在整理安全繩,聞聲一看,大驚道:“不好!他要掉下去了。”
“什么!”卓木強再看時,張立已經軟軟地斜倒下去,一下子栽倒在冰橋之上,身體斜靠著安全繩,尚未滾下冰橋。胡楊大聲叫道:“柯克,去幫他一把。張立!張立!你給我清醒點,張立!聽見我說話了嗎?張立!”
有安全繩的保護,柯克帶著張立過了冰橋,胡楊抓了些冰漬,涂抹在張立頸項,讓他清醒過來。卓木強道:“怎么會這樣的?”
胡楊道:“這叫懸空暈厥。人是一種奇怪的動物,大腦一直接受著站在實地才能立穩(wěn)的信息,突然間,發(fā)現自己懸在半空時,大腦會發(fā)出錯誤的信號,既然是懸在半空,就一定得墜落下去,而實際上身體并沒有下墜,但大腦已經發(fā)出信號,心跳,血液流動,都為了適應墜落而改變了頻率和流向,大腦短暫失血而產生暈厥,歇一下就好了。這就是我不讓你們看下面的原因,也是我們要系好安全帶的原因,前車之鑒啊。好了,他緩過神來了。”
柯克看了一眼四周環(huán)境道:“從這個角度看,這里更美了。奇跡,這簡直就是個奇跡。”
胡楊卻道:“不好,情況很不好,從這里看,僅肉眼可見的大型洞穴入口就多達七八個,我們很難找到盜獵分子逃走的路線了。”
柯克觀察了一下,道:“盜獵者慌亂中,選擇的冰橋一定又大又直,這條路應該錯不了。”
胡楊道:“我同意你的觀點,但是你看清了,那個地方,這條路一直向前走的話,我擔心他們兩個過不去。”
柯克看了看胡楊手指的方向,果然,順著他選擇的路線前進,過了幾座冰橋后,有一道冰梁從中斷開,中間有一米距離得憑借人力跳過去。若是在平地,那一米距離誰都能跳過去,但是那冰梁下是萬丈深淵,方才張立站在冰面上向下望了一眼,就已經失去了意識,他們如何能跳過那極限的一米距離。
這時,張立悠悠醒轉,看著卓木強那剛毅的面孔,迷糊著道:“我怎么啦?這是?”
卓木強道:“你不聽胡隊長的話,剛才暈過去了。”
胡楊用手比畫著,道:“這條路沒有問題了,我們就這樣走過去。”
他們小心地繞道而行,胡楊在前面不斷地在實地打入鋼釬,扣好安全扣,卓木強、張立、柯克則小心地跟在后面。出于對張立的保護,他們三人一同前進,胡楊則警告過,三人一定要一同邁腿,步調一致,任何一個人出現差錯,三個就可能一同掉下冰橋,而安全繩可能不堪忍受重負而拔出鋼釬,最后四個人一齊完蛋。卓木強走在三人的前面,此刻的情形讓他知道了,什么叫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
每一步都提心吊膽,連眼珠也不敢隨便亂轉,點三根煙的時間過去了,四人才算來到了冰蓋的另一端,一個巨大圓形洞穴的入口處。胡楊解下安全扣,大口地喘著粗氣,那負擔不是來自重物,而是來自內心。卓木強踏上實地數分鐘后,才敢回頭看去,只見短短不足一百米的距離,他卻感覺走過了半個世紀。此刻再看那冰鑄奇觀,依然覺得它的魅力無限,可是方才置身其中時,竟然沒有感覺到絲毫美麗,胡楊說得沒錯,那動人心魄的美麗所伴隨著的,處處都是死亡的陷阱。
張立早已面無人色,方才還在不住稱贊天公造物的他,此刻只想早早結束這段經歷,然后回大醫(yī)院去做個心理檢查,看看自己是否有恐高癥。
柯克收拾好自己的裝束,又替卓木強他們除去過冰橋的裝備,催促道:“走吧,我們又要鉆地洞了。”他不愿回頭,生恐自己無法抵擋那美麗的誘惑,再次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這次的洞穴冰層稍薄,不少地方已經完全剝落,露出堅硬的巖壁,洞穴也比他們進來時寬大不少,四人都能并排通過。被冰吞噬過的巖壁,留下了各種形態(tài),如一個個猙獰之獸,張牙舞爪地歡迎他們這群陌生的訪客。
胡楊看著他們走過的洞穴,疑惑地道:“好像沒看見盜獵分子留下的痕跡,也不知道這條路對不對。”
話音剛落,洞穴深處突然傳來凄厲的喊聲,卓木強第一次聽到,一個雄渾的男中音會發(fā)出這樣悲慘的叫聲,那讓他想起屠宰場里的肉豬臨死前的號叫。男聲中還夾雜著另一種含糊不清的聲音,好像是另外一個人,已經顯得有氣無力了。
柯克大叫道:“是這里了,快,跟上去!”他當先向前沖去。胡楊拉了他一把,沒拉住,他反手拉住了第二個準備沖出去的卓木強,低聲道:“不……小心點!”
在電筒的光圈映照下,胡楊的臉色有些發(fā)白,卓木強沒想到,大胡子的臉色也會這么蒼白。
4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8-4-13 05:56:54 | 只看該作者
前兩天因為家中電腦中了病毒,無法上網,所以耽誤了更新,是在很不好意思,謝謝多家一直以來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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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被冰封的遺跡 上



   
胡楊步程快,在穿過幾處甬道岔口后,總算在一處轉角追上了柯克。柯克指著黑黝黝的通道深處道:“沒聲音了,剛才聲音一定是從這里面發(fā)出來的,一定。”
胡楊擺手道:“別,別著急,先把手電的光關小再說。”
卓木強和張立也趕了上來,卓木強問道:“為什么?”
胡楊指著冰壁道:“你們發(fā)現這處墻壁與別處有什么不同沒有?”
柯克摸了摸四壁,奇怪道:“沒有冰,這個洞穴似乎比剛才的要暖和些。”
胡楊小聲道:“不只是沒有冰,四壁也很干燥,連一點水汽都沒有。那些盜獵分子也一定是因為感覺到溫暖才選擇了這個洞穴吧,這條路應該是通向馬蘭山南坡背風的一面。”
張立道:“可是和手電有什么關系呢?”
卓木強突然反應過來,問道:“小動物?毛茸茸的小動物?”
胡楊點了點頭道:“沒錯,這樣的洞穴,背風靠陽,適宜它們過冬。”
柯克道:“是什么?”
胡楊道:“倉鼠,是高原倉鼠。上萬只高原倉鼠聚集在同一個巨型洞穴內冬眠,驚擾了它們的后果是很可怕的。那些冬眠的家伙醒來后會相當的饑餓,它們如同東南亞飛蝗,沙漠行軍蟻一樣,以貪食為它們的本性,吃掉一切它們能碰見的有機物。”
卓木強詫異道:“數萬只老鼠同處一穴!”
胡楊道:“不錯,你別忘了,這里是可可西里,在這冰原上度過冬天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容易,不少動物為了過冬都用盡各種辦法,有的地方甚至有飛鳥與地鼠同處一穴的景象,都是為了安全地度過寒冬。”
柯克吐吐舌頭道:“哇,飛鳥與老鼠同居,那蝙蝠一定是這樣誕生的了。”
胡楊臉色一寒,威脅道:“被它們追上,那可是真正地連骨頭也不會剩下。”他低沉道,“我不是故意嚇唬你們,本來我也沒打算把這樣可怕的事實說出來,可是現在,我們所處的這個洞穴環(huán)境,實在太適宜它們冬眠了,我不得不提醒你們。”
柯克懷疑道:“我們沒那么倒霉吧,隊長?”
胡楊狠狠地道:“你難道沒聽出那驚恐嘶喊聲中的絕望嗎?是什么能讓一個人發(fā)出如此絕望的聲音?我進行科考這么多年,曾目睹了隊員被兇殘的野獸咬死,也看見過他們失足跌落萬丈深淵,或者被巨石砸破胸腔,被樹樁刺破內臟,活不成也死不了,可他們只是發(fā)出凄慘的叫喊。只有那些家伙,能讓人發(fā)出絕望的聲音,那是靈魂也被吞噬時才會發(fā)出的聲音,你明不明白!”
柯克道:“可是,萬一不是呢?不管怎么說,那畢竟是兩條人命。”
胡楊看了一眼充滿黑暗的甬道,說:“所以,我們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才能進去。”
他從卓木強背包里取出兩個滅火器大小的鋼瓶,背在背上,手里持著噴管一類的東西,跺跺腳道:“希望這個能對付它們,走吧,手電都給我調到最小光圈。”
柯克嘴里還嘀咕著:“沒有隊長說得那么可怕吧,這么耽擱一下,還不知道情況怎么樣了呢。”
他們轉過通道,胡楊停在一處斜坡前面。在他們前面,已經無路,盡頭是一處圓頂石窟。
卓木強一驚,也馬上停下腳步,低聲問道:“發(fā)現它們了?”
胡楊低聲道:“還沒有,你們把手電光都聚一聚,讓我看清前面的墻,上面好像有什么東西。”
四道光柱打在墻上,卓木強和胡楊都抬起了頭。他們看見,正對著他們的墻面,那上面分明是人類文明留下的印跡,黑色的圖案,清楚地反映了某個種族的先民曾在這片荒蕪的冰原上生存過,繁衍過。
黑色的線條勾勒出,一個個如火柴人的形象,他們或手拉著手舞蹈,或做著祈求上天的禱告;既有生殖崇拜的男女交媾圖案,也有殺牛殺羊的祭祀場面,雖然線條簡單但特征明顯,讓人一看都能明白。
柯克擠在后面,他的電筒往左偏了偏,使他立刻對一幅狩獵圖產生了興趣。一群火柴人或用投石,或用樹藤,正在攻擊一頭龐然大物,那家伙身披長毛,長著一雙巨大而鋒利的長牙,還有不少火柴人已經攀爬到了那家伙的背上,用尖利的東西刺,用巨大的石塊砸,那情形,就像一群螞蟻在撕咬一只蟈蟈,畫得形象極了。柯克驚訝道:“那東西……好像是大象吧?”
“大象?可可西里曾有大象?”張立感到不可思議。
“不——不是大象,你們看那體形,如果按古人與它作對比,它的體形比最大的非洲象還要大出數倍,而且,它身上的長毛,還有比普通象牙長出一倍有余的彎曲的長牙,沒錯的,畫得太逼真了。這些巖畫的作者是個天才,雖然不可思議,但是不可否認它真實地記錄了一切。”胡楊激動得聲音有些發(fā)顫。
“是什么?”卓木強問道。
“正如你所見,那是一頭——猛犸!”胡楊緩緩轉過頭來,眼里閃爍著激動,看著每一個人道,“一頭被認為在數萬年前就滅絕了的史前動物!”
“猛犸生活在數萬年以前的北冰洋凍土地帶。在西伯利亞、加拿大等地區(qū)都發(fā)現過猛犸的化石。在我國東北地區(qū)也有發(fā)現,但是這樣的壁畫出現在可可西里,這還是第一次,說明這個地方不僅有人居住,而且曾經有過人類文明的繁盛時期,這簡直是這次科考最重大的發(fā)現。它不僅彌補了從三岔口細石器、可可西里細石器到古羌族的歷史空白,而且把古人類文明的距離往西推進了近一千公里。”胡楊一興奮起來就滔滔不絕。他此刻最想和老肖通一次話,可惜距離太遠,對講機怎么擺弄也沒有信號。
柯克客觀地分析道:“可是,是什么人在這里生活過,并留下這樣的史前遺跡呢?”
胡楊思索道:“這個不好說,由于當時的工具限制,古人類并不能詳細地描繪出他們的服飾特點,或者根本還沒有發(fā)展出服飾,不過從地域分布特點來看,極有可能是古羌人,或者是北邊的傳說中的戈基人的祖先留下的。來,你們給我照著,我把它們攝下來。”
卓木強道:“光線不太好,能不能把手電光圈調大些?”胡楊沒有反對,他已經全情于拍攝的準備工作之中了。
三人把手電光又開大了些,這次,張立又發(fā)現洞穴的地板似乎有些異樣,他喃喃地道:“你們看,地板好像在動。”說著,手里的手電不自覺地往下移動。卓木強和柯克這才注意到,昏暗的石室地面,果然好像是一頭巨大的蠕蟲般,來回地蠕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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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8-4-18 23:48:12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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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立也笑了,他抬頭看看冰橋,可以清晰地看到頭頂上那些冰橋、冰柱間倉鼠游走的身影,它們正有條不紊地聚攏過來。他自嘲道:“真是沒辦法,我們兩人無論誰松手,都是一齊掉下去呢,想最后說幾句話都沒人能傳達了。”
卓木強道:“說什么傻話呢。放心好了,我曾請全國最有名的卜卦師給我算過命,他說我五十歲以前都會吉人天相的,既然我死不了,你也一定沒事。我們只需要耐心地等待就好了。”
張立失笑道:“很抱歉,我也曾經碰到過寺里的活佛,人家告訴我的是不要與冰雪太過接近,否則最嚴重的后果是死無全尸,現在看來這句話已經應驗了。不知道是我的霉運帶著你一起倒霉呢,還是你的吉運保佑著我一同幸運,就只能看我們誰的命更硬了,強巴少爺。”
卓木強嚴肅起來,道:“放松點,事情沒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我們只要一直堅持,終將獲救的。”
張立歉意道:“實在對不起,看來這次我要拖累你了。我……我沒法放松,這已經是我的極限了。”張立最后一句話,已經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顯然是力量用到盡頭了。
卓木強心想,張立怎么說也是受過特訓的,怎么會如此不濟。這時,張立從一道光柱下晃過,卓木強這才發(fā)現,張立那纏滿繃帶的手,血從白色的繃帶中滲出來,已完全染紅了繃帶,從張立臉上痛苦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一直艱難地對抗著那傷口撕裂的痛苦。
卓木強用左手奮力拉起全身,將繩索往右手手臂再捆了兩匝,開始平靜地吐納著,淡淡地對張立道:“還沒有到放棄生命的時候吧,我的特種士兵,再堅持半分鐘,一定要堅持住!”
在張立從他身邊晃過的時候,卓木強突然奮起一腳,踢在張立身上,兩人朝不同的兩個方向蕩開。當兩人蕩到盡頭,又開始朝同一個方向靠攏時,卓木強伸出手去,企圖抓住張立,但無奈距離還是太過遙遠,張立又是兩只手與繩索纏在一起的,卓木強僅伸直腳尖可以夠到張立,手臂根本抓不住張立。但就這么踢一次,張立已經痛苦至極,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滲出,滾落到面頰又被凍結成冰,冰珠子掛在鼻尖、下頜處,又被嘴里哈出的白氣化解。
卓木強沒有別的辦法,但他沒有放棄,他決定再試一次。他對張立說道:“我準備再來一次,你準備好了嗎?不管有多痛,千萬別放手啊!”
張立努力地抬起腳配合,卓木強蹴在張立的腳上,兩人再次反向蕩開,又向一起靠攏。這次的疼痛撕心裂肺,張立只感到繩索深深地陷入肉里,從骨頭上勒過,他眼前一黑,知道自己的雙手快要從繩套中滑出來了。就在這一刻,張立感覺身體一震,被什么東西托住了,跟著手臂一緊,手腕上的繩套被另一只寬厚的大手抓了過去。
張立睜開眼,只見卓木強張開雙腿,緊緊地夾著自己的腰際。他那雙虬龍似的大手,各抓住安全繩的一端,就如蕩秋千般橫吊在冰橋之下,只可惜這秋千沒有坐板。卓木強用盡力氣將左手手腕翻轉幾圈,好讓繩子固定得更穩(wěn),同時對張立道:“快,抱住我的腿,我快夾不住你了。”
張立立刻放下解放出來的雙手,用肩肘反夾住卓木強的大腿,兩人以一種奇怪的姿勢固定懸吊在了半空,暫時不會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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