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小強(qiáng)一樣活著（街頭騙子的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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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九十二章

    我指著劉穎對他說：“知道這位外表看起來清秀端莊的美女是什么人嗎？”

    小輝搖搖頭。

    我對他說：“這位美女是一個警察。”

    小輝臉色有點變了，他有點膽怯，但是依然嘴硬說：“現(xiàn)在是法制社會，一切講求證據(jù)，警察也不能隨便抓人吧？”

    我說：“我們沒有打算要抓你呀！我和劉警官這就打算走了。”

    小輝有點意外，我又說：“對了，小輝兄，我還想問一件事情，我想你也一定認(rèn)識三和會的人吧？”

    小輝抵賴道：“我不認(rèn)識。”

    我說：“那就是了，怪不得，剛才三和會李太太的手下，從這里經(jīng)過，并沒有過來打招呼呢！”

    小輝四處張望，他問我：“人在哪里？”

    我回答他說：“已經(jīng)走了。”

    小輝說：“走了，什么時候走的？”

    我說：“就是剛才我們和你聊得最熱烈，笑得最開心的時候。他和我們都認(rèn)識，以前也和這個劉警官有些過節(jié)，所以，不太方便過來吧！”

    小輝臉色越發(fā)難看起來，我忽然趴在桌上干嚎起來。

    劉穎坐在旁邊笑吟吟地看著我，我耍的這一套，她早就見怪不怪了。

    小輝尷尬地問我：“你哭什么呀？”

    我努力地擠出兩滴眼淚，然后悲痛地看著他說：“我忽然想起來，咱們鎮(zhèn)上一個要好的兄弟，上次因為出賣幫派的一些資料給警察，結(jié)果，結(jié)果……”

    小輝恐懼地問我：“結(jié)果怎么啦？”

    我痛苦地說：“結(jié)果，他被人拋在小石山和青草塘里。”

    小輝發(fā)怒道：“胡說！小石山和青草塘又不在一個地方，怎么可能到處拋？”

    我擦擦眼淚，臉上露出天使般的微笑，對他說：“他們是把他分成了兩半，分開拋的。”

    小輝再也忍受不住，他對我說：“小強(qiáng)，你不能這樣不厚道，我又沒有得罪你。”

    我安慰他：“小輝兄，其實李陽這樣作惡很多，不如趁這個機(jī)會做警方的證人，警方會保護(hù)你的。”

    他不說話，我看得出他在做著劇烈的思想斗爭。

    我繼續(xù)追問他：“小輝兄，你手中可有李陽平日和你溝通時的一些資料。”

    小輝沉吟了一會兒，他回答我說：“有一些日常轉(zhuǎn)賬的單據(jù)，還有一些……”

    他欲言又止，我想應(yīng)該還有一些其他的把柄掌握在他手中，我們?nèi)�水�?zhèn)出來的人，多數(shù)時候做事都會留上一手。

    小輝站起身來說：“我去上個廁所。”

    我讓開身，這種時候我想他應(yīng)該沒有太多的選擇，我也不怕他逃跑。

    他站起身來，向廁所方向走去，他忽然迅速地向門外跑去，我和劉穎急忙追上去，可夜總會里面的人太多，小輝已經(jīng)推開房門逃了出去。

    我大感意外，原本以為小輝已經(jīng)和我們拴在了一根繩子上，結(jié)果他居然臨陣脫逃了。

    我和劉穎追出了門，小輝居然跑得不見人影，我們相對無言，本來進(jìn)行得很順利的事情就這樣功虧一簣。

    我和劉穎面面相覷，劉穎嘆了口氣說：“看來我們還要從長計議，小強(qiáng)，天已經(jīng)晚了，我們還沒有吃東西，一起吃吧！我請客。”

    我連聲說：“好呀！好呀！”

    有人請客自然要參與一下，我和劉穎在街上走著，沒有說話，我還在回憶剛才的情形，事情有點蹊蹺，按理說小輝沒有理由逃跑，他逃走的話可能比和警方合作更加危險。

    我們找了一家附近的大排檔坐下，座位對面有個落寞的身影，我走過去，居然真的是林小欣，我和劉穎一起坐在她的那張桌子旁。

    她看到我，努力地笑著說：“小強(qiáng)，你怎么也在呀？”她面容憔悴，讓人看了于心不忍。

    我向她和劉穎互相介紹了身份，劉穎說道：“這家皮包公司的事情，和我們?nèi)齻�人都有莫大的關(guān)聯(lián)，不如一起研究一下吧！”

    我向林小欣介紹了一下這幾天調(diào)查的結(jié)果，林小欣聽得特別仔細(xì)，時不時插口詢問細(xì)節(jié)，她聽完后說：“看來這個小輝和李陽的關(guān)系并不一般，所以他才敢不借助警方的保護(hù)。”

    我忽然開了竅，說：“是的，是的，小欣姐姐你說的沒有錯，他一定和李陽關(guān)系密切，李陽才會把這些重要的事情交給他來辦。那我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怎么辦呢？”

    林小欣笑著說：“我覺得我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大吃一頓。”她舉起筷子，開心地夾著菜。

    我們有時候會碰到很多不如意，與其一味地找尋解決問題的方法，不如繼續(xù)快樂地生活，也許明天，也許后天，事情就迎刃而解了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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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九十三章

    晚飯后，我獨自回到住處，我們那天走得匆忙，并沒有和陳大姐告別，不過這樣也不錯，至少我還有地方可以住。

    其后的幾天，我?guī)缀跆焯烊ゾ�察局里找劉穎，可是事情卻一點動靜也沒有，至于小輝，也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

    我們收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城市改建項目的招標(biāo)將會再次舉辦，李陽所在公司正在積極地參與，中標(biāo)的希望也越來越大，劉穎的父親劉處長成為阻止三新建材有限公司中標(biāo)的最大希望。

    劉穎這幾天開始忙另外一件事情，一個國際機(jī)構(gòu)的代表團(tuán)將來省城考察，而劉處長將負(fù)責(zé)接待這個代表團(tuán)，在這樣一個接待活動中安全問題自然成為關(guān)鍵，劉穎責(zé)無旁貸地參與了組織工作。我成天無所事事，便要求一起去看看，劉穎同意了，只是囑咐我不要亂跑。

    我不禁想，如果這個代表團(tuán)的成員，帶著一些年齡幼小的子女來參觀，那我就順手把他拐了，等到他們急得不得了的時候，我再毅然把小孩子送回去，他們一定會感激不盡，說不定還要送我一大把外國鈔票做酬金，我謙讓再三也推辭不掉，只得勉為其難地收了下來，而那天政府官員恰好都在，高度贊揚(yáng)我的英雄行為，也要求給我發(fā)獎，甚至安排工作，我也會再三推辭，同樣推不掉，只好又違心地接受了。我越想越開心，咯咯地笑出聲。

    外事活動在市政府外的露天廣場舉辦，市長親自在這里接待，我遠(yuǎn)遠(yuǎn)看著，平時在電視上才能見到的市長，看起來矮矮胖胖的讓人好生失望。

    劉穎把我領(lǐng)來后，就忙著安排其他事情了。我在四處轉(zhuǎn)悠，見到一個女人領(lǐng)著一幫老外走來，我細(xì)看他們，居然沒有小孩子，我心中一陣失望，廣場的周圍忽然變得嘈雜起來，遠(yuǎn)處來了一大幫人，看樣子有好幾百人，他們拿著各式各樣的條幅，慢慢向廣場靠攏。這種陣勢我見過，應(yīng)該是上訪的農(nóng)民，不過今天他們來得很不巧，接待外賓可是一項面子工程，在這種時候鬧事就麻煩了，至少對組織活動的劉處長是很不利的。

    我欣喜地看著這幫人，只要熱鬧就好，管他誰會倒霉。

    劉穎面色難看地跑到我身邊，我問她：“你怎么啦？”

    她說：“有很多上訪的農(nóng)民。”

    我笑道：“上訪這種事情司空見慣了吧？沒什么大驚小怪的。”

    劉穎說：“剛才一個兄弟告訴我，他們的條幅上有我父親的名字。”

    我嚇了一跳，不對，我微微覺得這事有點怪，一般農(nóng)民上訪，最多也就抗議村長、書記這些人在村里怎么橫行霸道、欺壓百姓，或者如何貪污了鎮(zhèn)子里的款子，像這樣針對一個城里的干部確實少見，而抗議的時間又恰好選在今天這個外賓來訪的場合。

    我對劉穎說：“去看看！”我和劉穎向那些上訪的人群跑去。

    那幫人來得很快，已經(jīng)快和外賓接近了，場面有些混亂，我估計現(xiàn)在最急的人就是市長。

    劉穎問我：“要不要找人強(qiáng)行阻止他們？”

    我急忙擺手：“當(dāng)然不能，他們?nèi)颂�多，很容易發(fā)生混亂的。”

    這次勸阻其實極不符合我的個性，主要是因為我和劉穎最近相處得還算過得去，如果換了一個月前她問我同樣的問題，我一定會說：“這幫人太不像話了，一定要狠狠地打！”

    不過今天的場面看來也不會太小，我轉(zhuǎn)身準(zhǔn)備跑，劉穎一把抓住我說：“你干什么去呀？”

    我回答她：“我去買包瓜子，然后我們坐著邊吃邊看。”

    劉穎臉上露出要殺人般的樣子，我只得說：“其實只是個建議！”

    她拽著我往人群走去。

    我們離那幫人越來越近，我看清楚之后大吃一驚，領(lǐng)頭的人居然是我七叔！再看他身后一大堆熟悉的身影，全是我們?nèi)�水�?zhèn)的居民。他們忽然把條幅展開，高聲歡呼起來，我看著條幅上居然寫著：李市長，人民的好領(lǐng)導(dǎo)；劉處長，黨的好兒子。

    我看著劉穎說：“市政府花錢雇了他們呀？條幅寫得也太惡心了，還不如找?guī)托∨笥寻涯樀安恋眉t彤彤的，拿著鮮花亂舞，雖然做作，至少不惡心。”

    劉穎說：“胡說！現(xiàn)在誰還來這套呀？”

    我心想，確實也是，花錢雇人的事兒一般不會輪到我們親戚，我又被搞糊涂了。

    市長站在廣場中間，笑得似盛開的花般燦爛，領(lǐng)頭的老外一個勁兒在和市長說話，每說幾句，市長就笑得更開心，我想他一定是在夸李市長管理城市有方。看來說謊這種東西，中國人和外國人是沒什么區(qū)別的，倒是領(lǐng)頭老外身后有幾個不成熟的年輕老外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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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九十四章

    我定神看著這幫老外，忽然被人打了一下，我轉(zhuǎn)過頭，打我的人居然是我媽，她身后四毛、小翠、吳大成、吳小月居然全部都在。

    我吃驚地說：“你們怎么全部都來了？”

    媽媽說：“那天你走了后，我越想越不對，于是我就去問了你七叔，結(jié)果他就把你去找小輝的事情全部告訴了我。”

    七叔居然出賣我，真是太不道義了。

    媽媽說：“你也不要奇怪，你是我生的，你的那些伎倆我都清楚得很，你怎么讓你七叔告訴你小輝的事情，我也能讓他怎么告訴我。”

    唉，低估誰也不能低估自己的媽媽，而且四毛、小翠、小月他們對事情的前因后果很清楚，所以這件事情也瞞不了他們了。

    可憐的七叔沾上我們這兩個親戚也算倒了霉。我問媽媽說：“那你們怎么到這里來了？”

    媽媽說：“那天，小輝回到三水鎮(zhèn)說要請七叔組織一幫人今天來城里抗議劉處長腐敗。那個小輝可不是什么好人，據(jù)說上次也請你七叔拍假片子，陷害你們公司的林經(jīng)理。”

    媽媽說得很平靜，我想她知道有人對付姐姐的時候一定急得不得了。

    媽媽又說：“我們也不知道這個小輝有什么打算，但是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我們就讓你七叔不要來了。”

    我問她：“七叔肯答應(yīng)嗎？”既然別人請了七叔，理論上肯定會給七叔一些報酬的。

    媽媽說：“我答應(yīng)給他一萬塊錢，本來別人答應(yīng)給他兩萬塊的。”

    我心中一痛，一萬塊就這么沒了？我想哭，但是這可能是解決問題的最好方法，既然別人答應(yīng)了給七叔兩萬，他為了我們也損失了不少，也不能太責(zé)怪他。

    我還有些奇怪，我問媽媽：“那你們?yōu)槭裁催�要來？不是增加了費用嗎？”

    媽媽回答我：“你七叔說，收了我們的錢不好意思，一定要來城里幫我們一把。”

    我有些后悔那天逼問七叔的事情，其實七叔對我們還是挺好的。

    劉穎一直在旁邊聽著，廣場中還是比較混亂，她被同事叫走了，我和媽媽他們一起離開廣場回了家。

    四毛責(zé)怪我說：“小強(qiáng)，你以后如果有事，千萬不要再一個人跑了，我們這些朋友們在任何時候都不希望看到你出事，也不希望看到你孤軍奮戰(zhàn)。”

    我笑道：“我還不是怕你們誤事。”

    也許我還沒遇見危險，不過我想我還是會選擇孤軍奮戰(zhàn)。

    原來我們和這個城市的緣分并未終結(jié)，雖然我們永遠(yuǎn)不會屬于這里。

    我們的日子又一次平淡起來，劉穎那邊始終沒有新的進(jìn)展，而姐姐也在積極尋找線索，由于她的失誤，讓公司名譽(yù)損失很大，不過她人漸漸恢復(fù)了過來，我每次去看她的時候都覺得她的情緒一天天在好轉(zhuǎn)，有一次，我還看到她和秦浩偉在一起，畢竟他們之間已經(jīng)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感情基礎(chǔ)并不是那么脆弱，我知道這次的事情會是他們心中的一個結(jié)，只能希望時間去沖淡這一切。

    我無所事事，也不敢到處亂跑，萬一被李陽發(fā)現(xiàn)我們就麻煩了。沒事的時候我就只是站在窗前，看著路上的行人有沒有人摔跤，又或者是有沒有吵架，我的日子過得真是很無聊，再過一段時間如果事情平靜了，我可以再出去找個工作了。

    不過這幾天，我總覺得樓下有人在窺視，不過我懷疑是自己多心了，如果是李太太的手下發(fā)現(xiàn)了我們，估計早就沖上來拿人了。

    這天晚上我下樓買東西，聽見有人叫我的名字，我轉(zhuǎn)過頭，非常意外，居然是小輝！我急忙撲過去一把抓住他，他并沒有反抗的意思，只是尷尬地朝我笑。

    我問他：“你小子，這回可別想跑了！”我掂量著我們之間的實力，一定要想辦法把四毛弄下樓來，然后以多欺少。

    小輝說：“我也是走投無路了才來找你的。”

    我放了心，既然走投無路了，應(yīng)該不會和我動手的吧？！

    我問他：“怎么啦？”

    他說：“我上次和你們在一起的時候被三和會的人看到了，不過，我向李老板解釋后，她原諒了我。”

    我問：“李老板？李陽嗎？”

    他輕輕點頭。

    我笑道：“李陽對你挺信任的嘛！不過你現(xiàn)在怎么啦？”

    小輝又說：“上次我請你七叔幫我做一場戲，去廣場上抗議劉處長腐敗，結(jié)果他們臨時變卦，李老板再也不信任我了，還找人對付我，我只好逃了出來。”

    我問他：“他們打算怎么對付你？”

    小輝嘆了口氣說：“他們要殺我滅口。”

    我大驚失色，急忙看看周圍，還好沒有人。既然有人要殺小輝滅口，他就應(yīng)該老實點，跑得遠(yuǎn)遠(yuǎn)地被人干掉，可是這個禍害卻跑來找我，這不是害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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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九十五章

    小輝說：“我現(xiàn)在為求自保，想借助警方的力量，我想把一些證據(jù)交給警方。”

    我說：“那你自己去呀！警察局的大門是敞開的呀！”

    小輝說：“我以前做了一些錯事，我怕被警方發(fā)現(xiàn)，但我也想借助警察的力量鏟除三和會和李陽，所以我想到了你。”

    我問小輝說：“證據(jù)？帶來了嗎？”

    小輝說：“是一些和李陽交易的記錄，我沒有帶來，你如果需要，不妨明天下午五點去清溪山旁的小屋去拿，我給你畫了一個地址。”

    小輝把地址交給我，趁著黑夜匆匆離去。

    我拿著那張字條，心中兩難，我對他并不太信任，但這卻是一個好機(jī)會，如果能成功，可以永絕后患，看來我只能找劉穎商量了。

    我第二天找到劉穎，她很開心地要和我一起去。

    我說：“劉警官，不如你找一堆兄弟，直接去把小輝抓回來算了，我們就不要自己去了吧！”

    劉穎猶豫了一下說：“還是不要了吧！我想他會很小心，如果這次再驚動了他，我怕我們以后就沒有機(jī)會了。”

    我問劉穎：“你們局里有懸賞通緝小輝嗎？”

    劉穎說：“沒有，他又不是主謀。”

    我輕輕嘆了口氣，如果懸賞個幾萬塊錢的話，就索性把小輝抓了領(lǐng)賞，證據(jù)也未必拿不到手，可是沒有賞金的話就無所謂抓不抓了。

    我心里涼冰冰的，怎么最近的這么多事都既危險又不討好？雖然我很能干，但是也不能每次都被推到死亡的邊緣呀！

    下午時分，我跟著劉穎一起去清溪山，這里離城市已經(jīng)有一段路程，也比較荒涼，前幾天下了場雪，滿山遍野雪白，我們對這一帶都不熟悉，幸好小輝畫了張圖，我們按圖搜尋，終于在山路旁邊找到了那間大得像倉庫一樣的屋子。

    我不知道為什么有人會在這么偏遠(yuǎn)的地方建造這樣的屋子，不過現(xiàn)在也顧不了那么多了。屋門虛掩著，我小心翼翼地推開門，里面空無一人，我們很意外，房子并不像住人的地方，里面一片凌亂。

    劉穎說：“糟了，小輝會不會被他們抓走了？這個屋子好像被人搜過了。”

    我仔細(xì)看著這個屋子，屋子很空曠，只放了幾個箱子，是藏不住人的。

    劉穎說：“我去外面看看。”

    我輕輕點頭，劉穎跑出屋外，我在屋子里找尋線索，屋子里雖然亂，不過并沒有打斗的的痕跡，只是像翻動過。

    我心念一動，我們?nèi)�水�?zhèn)長大的小孩子都有一個習(xí)慣，喜歡把一些悄悄話寫在紙上，再放在墻角弄塊磚頭壓上。

    我走到墻角，在一塊磚下真的找到一張紙條，上面草草地寫著幾個字，“張小強(qiáng)，我被三和會的人發(fā)現(xiàn)了，這里很危險，你快點離開，我會再聯(lián)系你們的。”

    我嚇了一跳，必須趕快通知劉穎一起走，我走到門口，忽然劉穎從外面慌慌張張地跑了進(jìn)來，她對我說：“外面有很多三和會的人，我們快走。”

    我忽然明白了，可能這幫人搜過了屋子后并沒有走遠(yuǎn)，又到屋外一帶去搜了。我們探頭看看，已經(jīng)來不及了，我對劉穎說：“看來現(xiàn)在也不能出去了，我們干脆躲在屋子里，賭賭運(yùn)氣，也許他們不進(jìn)來了。”

    劉穎點點頭，我們湊在門縫里看著外面，那幫人全集中到了屋子門口，我的心緊張得快要跳出嗓子眼了，還好他們只是在外面說話，并沒有要進(jìn)來的意思。

    忽然有個人向屋門走了過來，我和劉穎趕快躲在門后的墻邊，如果他現(xiàn)在進(jìn)了屋子，我應(yīng)該采取的正確做法是：把劉穎一下推出去，那幫人就會把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然后我乘機(jī)從邊上溜走，不過劉穎剛才明明可以獨自逃跑，卻跑回來通知我，我也不能以怨報德吧？

    那個男人并沒有進(jìn)來，我聽見外面有一陣響動，然后漸漸安靜下來，那幫人已經(jīng)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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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九十六章

    我們再次到門縫中窺探，真的沒有人了。我和劉穎相視而笑，我伸手推門，居然沒有推動，再次用力去推，還是紋絲不動，天呀！這幫沒素質(zhì)的匪徒，居然還養(yǎng)成了隨手關(guān)門的好習(xí)慣！

    我和劉穎面面相覷，這是道鐵板門，而且還被人從外面鎖上了，最糟糕的是在這個沒有人煙的鬼地方。

    我跑到屋子的窗戶邊，居然也是被鐵條焊死的，我從里面不斷大叫：“喂，有人嗎？”

    我把嗓子快喊啞了，外面悄無人煙，劉穎說：“你叫吧！你再叫也沒有人來救你的。”

    這句臺詞很熟悉，感覺是有女人被男人騷擾時，那男人所用的臺詞。

    劉穎說：“你還是省點力氣，等看到有人的時候再叫吧！”

    我放棄了喊叫，無助地坐在地上，我突然想起來，急忙對劉穎說：“你不是有手機(jī)嗎？打電話叫人來救我們吧！”

    劉穎說：“剛才試驗過了，這里不在服務(wù)區(qū)。”

    我徹底癱倒，看來只有在這里等著了。我站起身來，在屋子里翻找，如果箱子里放的是些食品，那么我們還可以多撐幾天。我仔細(xì)看著這些箱子，上面有字，里面裝的居然是煙花。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有人把煙花放在這里，但是數(shù)量太少，否則可以把火藥拆出來炸炸門試試。

    這個屋子里好像除了人肉以外也沒有什么可吃的，可惜我沒有吃生肉的習(xí)慣。

    我和劉穎并肩坐在屋子里，我問劉穎：“如果一直沒人經(jīng)過，我們會不會餓死在這里面？”

    她回答說：“會的。”

    其實我自己也知道這個答案，但是我希望劉穎回答我說：“不會的。”

    結(jié)果她連這點希望也沒有給我，好像沒有過多長時間，我和劉穎已經(jīng)第二次被關(guān)在一起了，不過上次是恐懼加點希望，而這次完全是絕望。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天漸漸黑了，我們又冷又餓，不覺慢慢靠近彼此，但又覺得不好意思，刻意保持著點距離，就好似抱團(tuán)取暖的刺猬一樣，近了又怕扎到，遠(yuǎn)了又覺得冷。

    我越來越冷，再也顧不得許多，輕輕用手把她擁在懷里，她沒有抗拒，黑夜可能是最讓人不戒備的時刻吧！

    我有種想說話的沖動，開始敘述我小時候在鎮(zhèn)上的趣事，劉穎跟著我笑，慢慢地我竟然也不覺得太冷了。

    記憶就像一盤匯集各種滋味的菜，酸、甜、苦、辣、咸，各味俱全，如果你想活得快樂，不妨多取出些甜蜜的回憶。

    我忽然站起來，劉穎問我：“小強(qiáng)，你做什么？”

    我摸索著箱子，拿出里面的煙花對她說：“這樣的黑夜難道不應(yīng)該放些煙火嗎？”

    她拍手笑道：“好呀！好呀！”她也伸手接過幾只煙花。

    我從桌上找到一個打火機(jī)，輕輕點燃它們，彩色的火焰穿過窗外，劃過夜空，自由地在空中綻放。

    劉穎也搶過打火機(jī)，點燃自己手中的煙火，我們開心地大笑，原來絕望中也可以歡笑。

    兒時的夢想在這一刻實現(xiàn)，小時候總想親手點燃一支煙花，欣賞那火焰從手中冒出來的感覺。

    媽媽常說：“那些放煙火的人好笨，不是都一樣能看嗎？何必自己買。”其實我知道她是不舍得買。

    劉穎把幾只煙花插在窗臺上對我說：“張小強(qiáng)，要不要隨著煙火翩翩起舞？”

    我笑道：“我不會跳舞。”

    她說：“沒關(guān)系，我教你。”她把我的手輕輕拉過去，然而煙火在這一刻熄滅了，我們在黑暗中相對，我聽見她的笑聲，她說：“看來很不巧，只好下次再教你了。”

    我也笑著回答她：“你可不許賴呀！”

    我的倦意漸漸涌上來，我和劉穎輕輕靠在一起，或許只有在這種絕境中兩個本應(yīng)是天生對頭的人，才可以不再有隔閡。也許我和劉穎真的是有緣分的人吧，我們一次次在茫茫人海中相遇，我們互相斗智斗勇，我們一起并肩作戰(zhàn)，我們在黑暗中拋開現(xiàn)實互相理解。

    每個人都生活在不同圈子中，很少有人去嘗試接受或理解與你不同的人群，大家都想以自己作為標(biāo)準(zhǔn)去要求他人，也想以自己作為標(biāo)準(zhǔn)去排斥與你不同的人。

    如果你眼中看到了黑色，那是因為你以為自己是白色的。

    我聞到劉穎身上淡淡的香味，竟有些精神恍惚，我想對她說：“既然大家都快死了，不如我們就……”可是想想還是算了，我現(xiàn)在餓得頭暈眼花，有心無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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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九十七章

    這一夜，居然還是睡得香甜，我夢見自己可以在大街上昂首挺胸地走，每個人都會對我微笑，醒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天早就亮了，我居然在白天做夢。

    劉穎還睡得香甜，我凝視著她，我想我會一直記得這個時刻，如果我們還能出去的話，她在睡夢中，還露著淺淺的笑，我忍不住笑她。

    劉穎從睡夢中醒來，看見我在看她，居然有點不好意思。

    她對我說：“怎么啦？干嘛笑嘻嘻的，今天再出不去，我們就要餓成半死了。”

    我說：“我笑你，剛才睡覺的時候，還笑得甜蜜蜜的。”

    她反問我：“是嗎？”

    我湊上前去，小聲地問她：“劉警官，夢見什么了，笑得那么開心。”

    我有種感覺，這樣的環(huán)境，劉穎夢中見到的人很可能就是睡在她旁邊的我。

    劉穎回答我說：“我剛才夢見了你。”

    我大驚，雖然這個答案早已經(jīng)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是她居然坦誠地說了出來，這也太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難道就在這一刻，這個百無禁忌的時刻，劉穎就要沖破世俗觀念大膽地向我表白了嗎？可是我能接受嗎？我和她差距太大，我需要接受這個現(xiàn)實，我低下頭，心頭一陣難過，我暗暗嘆了氣，實在不行就不要什么名分了，有夫妻之實無夫妻之名也是可以的。

    劉穎又說：“我夢見把你繩之以法了。”

    我有點暈，不僅僅是餓的，主要是氣的。

    我忽然聽見有人的聲音，有個老年婦女在屋外大喊：“屋里有人嗎？”

    我急忙從窗口探頭看外面，有個老太太手中拿著我們昨天晚上放完的煙花空殼，對我說：“這是你們放的？”

    我急忙點頭，她忽然勃然大怒道：“你們知不知道市政府有規(guī)定，除了節(jié)假日期間，其他時候是不準(zhǔn)點煙火的？”

    我茫然，不過終于遇見救星了。

    那個老太太仍然不放過我，她說：“政府規(guī)定，違禁放煙花的人要處以一百元的罰款，我是負(fù)責(zé)糾察的，為了抓你們我可找了好半天了。”

    我連連點頭說：“大媽，你快想辦法把門打開，我們一出去就繳納罰款。”

    她有些意外，估計這么配合她工作的人也不是很多，她猶豫了一下，向門邊走去，她忽然轉(zhuǎn)身又跑了回來。

    我問她：“大媽，你還有事情？”

    大媽笑著說：“我想告訴你，如果你不要收據(jù)的話，可以只交五十元。”

    我立即回答她：“當(dāng)然可以不要收據(jù)。”

    大媽開心地跑開了，過了一會我聽見門上一陣巨響，可能是大媽在五十元目標(biāo)的支撐下，猛烈地用石頭砸著門鎖。

    門“咣”的一聲被砸開了，我們走出屋子，大媽說：“快交罰款吧！”

    我拉劉穎過來，笑著對大媽說：“大媽，向您介紹一下，這位是劉警官。”

    大媽一愣，然后說：“警察也是要交罰款的。”

    我呵呵笑著說：“警察確實要交罰款，但是也可以抓那些私自收罰款不開票的人。”

    她吃了一驚，不由得倒退了一步，我得意地拉著劉穎就走。

    走了幾步，忍不住回頭看大媽，大媽還是撇著嘴站在那里。

    我對她說：“大媽，祝你今天多罰幾個人，而且都是不開收據(jù)的。”

    無論如何，大媽救了我們，物質(zhì)獎勵雖然不能提供，但是精神獎勵還是要的。

    劉穎沉默地走著，李陽的案件里，我們所能掌握的線索是非常少的，小輝這次逃了，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聯(lián)系我們，萬一不再聯(lián)系我們了，那我們幾乎無法撼動李陽。

    劉穎對我說：“再過幾天城市改建工程的第二次招標(biāo)會就要開始，李陽的幾個主要競爭對手不知道什么緣故都沒有參加，這次她是志在必得。”

    我們的世界里，如果壞人注定會得到處罰的話，那么就沒有人去作惡了。我留在這個城市中的這些日子好像是多余的，只是給親人和朋友徒增危險而已。

    我回到家，時間一天天地過去，小輝也沒有再露面，我和媽媽他們依然不敢隨意外出，我們打算如果再過幾天還沒有消息，就回三水鎮(zhèn)，省得這樣擔(dān)驚受怕。

    這天下午，我聽見有人敲門的聲音，我們都挺緊張，在這個城市里，我們沒有多少熟人，如果是三和會那幫人來就麻煩了。

    我打開門，門外站著的人居然是林小欣，媽媽頓時從屋子里站起來，緊張得不知如何是好。

    林小欣一臉笑容地看著我們說：“小強(qiáng)，我要結(jié)婚了，特意來告訴你，請你婚禮那天來幫忙。”

    我和媽媽大感意外，差點忘了林小欣以前曾經(jīng)說過要結(jié)婚的話，只是沒有想到時間過得這么快，看她幸福的樣子，我特別替她開心。

    媽媽開心地望著她，嘴里嘟囔著：“結(jié)婚啦！結(jié)婚啦！”

    林小欣對媽媽說：“阿姨也一起去吧！”

    媽媽一驚，連聲說道：“我不去了，我不去了。我有事，我有事。”

    林小欣笑道：“阿姨盡量來吧！”

    她忽然小聲對我說：“小強(qiáng)，你出來一下。”

    我跟她來到屋外，她對我說：“有研建筑工程有限公司的那個經(jīng)理鄭小輝給我打了一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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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九十八章

    我很意外，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小輝認(rèn)識林小欣并不奇怪，他們以前就打過交道，不過他為什么不來找我，而直接去找了林小欣？

    林小欣說：“小輝說他處境很危險，不能隨便出來，聯(lián)系不到你，就打了電話找我，說明天來這里把證據(jù)交給你。”

    林小欣拿出一張紙條給我，我看了一下，拉上林小欣說：“我們?nèi)ツ愎�司，順便把劉穎叫來一起商量一下吧！”

    如果我記得不錯，明天就是招標(biāo)結(jié)果發(fā)布的日期，最好能趕在招標(biāo)結(jié)果出來前阻止李陽。我來到林小欣的公司，劉穎已經(jīng)先到了，我把大概情況向她介紹了一下。

    劉穎說：“小輝約我們的時間，正好和招標(biāo)會撞上了，估計我們回來的時候招標(biāo)結(jié)果已經(jīng)宣布了。如果證據(jù)還是不足以扳倒李陽的話，這次可能就徹底失敗了，如果早點拿到證據(jù)的話，或許可以影響招標(biāo)結(jié)果。”

    我說：“我來想辦法拖延招標(biāo)會開始的時間。”

    劉穎說：“那我去找小輝拿證據(jù)吧！”

    我說：“可是你是警察，我怕小輝不信任你。”

    林小欣插口道：“那我去拿吧！”

    我有些犯難，林小欣和小輝是打過交道的，現(xiàn)在這個情況林小欣去再合適不過，但是我有些擔(dān)心她以身犯險。

    門忽然開了，秦浩偉從外面走進(jìn)來說：“我陪她一起去。”

    他忽然有點不好意思地解釋說：“我正好路過，看到門沒關(guān)，你們說話聲音又大了一點。”

    我笑道：“那你就偷聽了？”

    我看他有點尷尬，就換了一個話題說：“那正好，有你去我們就不太擔(dān)心了。”

    只要他正常發(fā)揮上次打我的水平，對付一兩個普通流氓應(yīng)該不成問題。

    我有些犯難，我應(yīng)該如何拖延招標(biāo)會開始的時間呢？

    發(fā)布個消息說有富婆在這里征婚？一定有很多人蜂擁而來，只是時間太緊，估計招不了多少人。又或者，再制造一起假自殺，吸引那些參會者的眼球？但是我本人親自出演是有危險性的，而慫恿他人自殺也需要一定時間，再說那些人都是做大事的人，估計未必會看我安排的小演出，最多也就了解一下人最后死沒死，表達(dá)一下對你的關(guān)心而已。

    聽劉穎說，他們必須要用電腦和投影設(shè)備展示一些資料，我想了很久，看來只有最原始的方法了，去把會場電閘弄壞，估計拖上一兩個小時不成問題，而且據(jù)我所知發(fā)布會所在的賓館還是一家國有企業(yè)，那么他們的電工還可能擺擺譜，拖上半天也是有可能的。

    第二天上午，林小欣和秦浩偉早早地就去了小輝約定的那里，而我也囑咐劉穎去調(diào)動一些警察同事來，這樣即使我這里拖不過來，也可以讓警察再拖一段時間。

    劉穎說：“可是我們警察局不會平白就出動的呀！何況對方還是李陽這樣有一定勢力的人。”

    我說：“你就說今天的任務(wù)萬無一失，即將有重大證據(jù)出現(xiàn)。”

    劉穎說：“他們能信嗎？再說，我們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小輝的證據(jù)管用不管用。”

    我說：“你姿態(tài)擺高點，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勢，再多多暗示他們這可是一個好機(jī)會，如果把李陽抓住，將是一個重大的功勞，對晉升是很有好處的，甚至可能和年終獎金掛鉤，然后，你還可以說名額有限，去太多人只怕瓜分了這個重大成果也不太好，這樣大家一定搶著來。當(dāng)然你只是暗示，這樣萬一砸了，只能怪他們對你說話的精神領(lǐng)會得不徹底。”

    劉穎嘆了一口氣說：“只能這樣了。”

    她忽然嘴角一撇，對我說：“張小強(qiáng)，我發(fā)現(xiàn)我和你在一起待時間長了，素質(zhì)下降得很快。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呀！”

    我說：“我的素質(zhì)倒是提升了不少，因為接近了你這只‘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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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九十九章

    我向門口的保安套問出會議室電路系統(tǒng)的開關(guān)就在隔壁的音響室里，我在會議室附近窺探，懷里揣著一把小斧頭，動手的時間不能太早，當(dāng)然還要避開李陽。見到參加會議的人員陸續(xù)進(jìn)去了，我就走進(jìn)音響室，運(yùn)氣不錯，居然沒有人。我必須速戰(zhàn)速決，砍斷電線就立即撤退，然后在外面等林小欣回來。

    我環(huán)顧音響室，地方很狹長，墻上有一個鐵盒子樣子的東西，如果估計得不錯的話，盒子里面就是電閘。我伸手想去打開那個盒子，居然是鎖上的，我又不能在這里大力地砍盒子，會議室就在隔壁，隔音效果可能不太好，動靜弄得太大，萬一給他們發(fā)現(xiàn)就糟糕了。

    我仔細(xì)打量著這個盒子，旁邊有個按鈕，我伸手按了一下，好像沒有反應(yīng)，只得繼續(xù)找，耳邊聽見有沙沙的響聲，我沒有在意，緊接著我覺得周圍亮了一些，我側(cè)過頭，嚇了一跳，左邊整面墻居然被拉了上去，旁邊屋里坐著一大堆人，愣愣地看著我，其中包括李陽。

    原來這房間居然和隔壁的會議室是一個整體，中間用幕布隔開，我無意中按到了拉升幕布的按扭。對面屋子里的一堆人緊張地看著我，我有點奇怪，這種時候，他們?nèi)硕鄤荼姡瑳]有理由怕我的，緊張的人應(yīng)該是我，難道我正義光輝的形象震懾住了他們？我心中微微得意。

    燈光照在我的身上，我發(fā)現(xiàn)自己手上爍爍生輝，原來我還舉著斧子，他們怕我好像不完全是因為我身體里爆發(fā)的威嚴(yán)氣質(zhì)，也有一些外在的因素。

    我慢慢把斧子放了下來，他們都松了一口氣，忽然一個參加會議的人大叫著：“保安！保安！”

    我有點后悔，怎么把斧子放了下來呢？人們害怕的永遠(yuǎn)都是惡人，而不是老實人，我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剛才舉著斧子的時候還能震懾他們，現(xiàn)在看來只能有兩種選擇了。

    第一種是沖到人堆里，脅持李陽，一直等到警察和林小欣來，但是這種方法很危險，如果林小欣來的時候沒有拿到證據(jù)，我就真的變成綁匪了。又說不定還沒有等到她回來的時候，就被警察當(dāng)場擊斃。

    所以我只有選擇另一種，悲傷在我臉上浮現(xiàn)，我輕輕地走向李陽，他們嚇得步步后退，我誠懇地對李陽說：“李董事長，我這次是專程來向你道歉的。”

    李陽有些意外，不過臉上的驚恐慢慢退去，傲慢正準(zhǔn)備根據(jù)我下面的表現(xiàn)來決定是否回到臉上，我再走近她幾步。

    李陽有些慌張地說：“既然來道歉，為什么還帶著斧子？”

    我把斧子拿在手中，沉痛地說：“我?guī)е�這把斧子是特意來道歉的，古人不是有背著斧子來道歉的嗎？”

    李陽說：“沒聽說過有背斧子的，負(fù)荊請罪的倒是有。”

    難道不是背斧子嗎？那是七叔說的故事出錯嘍？這個沒有文化的七叔真是害人不淺，負(fù)荊？是什么意思？

    我也顧不了許多了，誠懇地看著她說：“李董事長，我只是覺得背著斧子來更加有誠意。”我失聲痛哭，把斧子交到李陽手中，對她說：“李董事長，如果你覺得不解氣的話，可以砍我?guī)紫拢�我絕對不反抗。”

    這里人那么多，她應(yīng)該不至于真的砍我吧。

    我輕輕挪動腳步，讓李陽的視線轉(zhuǎn)移一點，這樣她可以從我的身體旁邊看到墻上的一幅宣傳標(biāo)語：“千萬不要知法犯法。”

    我和李陽糾纏起來，時間一分分地過去，我心中暗暗得意，李陽一時拿我也沒有辦法。

    時間又慢慢過去，我不由得焦急起來，林小欣和劉穎居然一個都沒有到。

    門開了，沖進(jìn)來一些保安，我有些怕了。

    我對李陽說：“如果你覺得不合適，我現(xiàn)在就去換那個什么荊來。”我轉(zhuǎn)身欲走。

    李陽大叫一聲，你站住！她對保安說：“把他抓起來！”

    我連連叫苦，門外又沖進(jìn)一堆警察來，我看到領(lǐng)頭的劉穎進(jìn)門一眼看到我，再環(huán)顧房間，并沒有看到林小欣的影子，她的臉色也有些變了。

    那些警察都看著劉穎不說話，她尷尬地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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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一百章

    好像情況對我很不利，場面有些混亂，我打算乘機(jī)逃走。

    李陽一把抓住我，這個老女人力氣還挺大，而我這個充滿文學(xué)氣質(zhì)的人，居然一時掙脫不開。

    我已經(jīng)覺得無計可施之時，門忽然開了，林小欣和秦浩偉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我開心地迎了過去。林小欣手中拿著一張光盤，她把那張光盤舉在手中，大聲說：“李陽，你不用太得意，你的手下鄭小輝已經(jīng)把你們之間每次交易的過程，都偷偷拍了下來。”

    我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終于等到他們了，而且還不負(fù)眾望地拿到了證據(jù)。

    李陽臉色變了，她故作鎮(zhèn)靜，她說：“什么證據(jù)？一定是偽造的。”

    林小欣慢慢走到講臺附近說：“偽造的？那我就放給你看看吧！”

    林小欣的嘴角忽然露出一絲笑容，她環(huán)顧會場，又說：“不過鄭小輝把他和李董事長之間的其他精彩場面也拍了下來，那么惡心的事情，有沒有哪位女士需要退場？”

    會場中一片嘩然，為數(shù)不多的女士都露出難堪的樣子，只是沒有一個打算走的。

    我心中一樂，我一直擔(dān)心證據(jù)不足，幸好小輝玩了偷拍這一手，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完全占了上風(fēng)。

    林小欣正準(zhǔn)備把光盤放進(jìn)電腦里，忽然李陽發(fā)瘋似的撲了過來，去搶奪小欣手中的光盤，我和劉穎沖上前去，死死地拉著她，剛才那些準(zhǔn)備對我不利的保安們也不知道該不該繼續(xù)幫李陽，只是站在旁邊呆呆地看著。

    李陽大叫：“秦處長，還不快幫我阻止她？”

    秦處長忽然說：“我為什么要阻止她？關(guān)我什么事情。”

    李陽大叫：“你平時收了我那么多錢，現(xiàn)在想賴賬嗎？”

    秦處長冷笑道：“笑話，我什么時候收了你的錢？”

    李陽發(fā)狂地喊道：“事到臨頭，想這樣脫了干系嗎？”

    長久以來我心中留存的疑惑豁然開朗了，我走到講臺前，大聲地對秦處長說：“秦處長，我一直以來都在懷疑你，因為很多事情都和你有關(guān)，今天讓我來揭露這只老狐貍的真相吧！”

    臺下所有人都聚精會神地看著我，我不由得意起來，我慢慢地把最近發(fā)生的事情告訴給大家，大家越聽越心驚，秦處長的臉色越發(fā)難看起來。

    我對著他說：“李陽曾經(jīng)想將一筆假錢送給劉處長，我一直想不通，如果想賄賂，李陽完全沒有必要送一筆假錢給劉處長，雖然她解釋說是三和會調(diào)了包，但是三和會的李太太也不會為了這么筆對她而言的小錢和李陽過不去。”

    我用手直指秦處長說：“所以，李陽的真實目的就是想在劉處長收了假錢后揭發(fā)他，迫使他下臺，然后自然有人取而代之，而這個人必然會做出一些對她有利的承諾，她才肯這么做，而那么這個人就是你，對不對？”

    秦處長漸漸慌張起來，他一個勁地說：“假的！假的！”

    我繼續(xù)說：“這樣的事情后來還發(fā)生了一次，就是你們買通一部分農(nóng)民，讓他們在外賓來訪的時候去抗議劉處長，企圖給市長壓力，還是想迫使劉處長下臺，而最大的受益人也是你，你一旦取代了劉處長，就會給李陽的公司大開方便之門，對不對？”

    秦處長忽然用手指著李陽說：“都是她！都是她威脅我這樣做的，不關(guān)我的事情！”

    李陽憤怒了，她和秦處長互相揭發(fā)起來，我和劉穎、林小欣輕輕笑著，警察們把他們一起帶走了。

    我心中暗暗叫險，如果林小欣沒有及時趕到，我們就麻煩了。我看著林小欣放在桌上的光盤，忍不住好奇，一把拿在手中準(zhǔn)備放進(jìn)電腦。

    林小欣說：“小強(qiáng)，不要看了。”

    她的臉居然紅了，我心里忍不住笑，這種真人秀的機(jī)會真是難得呀！而且我也好奇小輝怎么和李陽這個老太太混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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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一百零一章

    我把光盤塞在電腦里，瞪大眼睛看著，我看到一個小孩，坐在地上吃蘋果。我疑惑又起，不是連私生子都有了吧？我越看越不對，光盤里面的小孩越來越多，小輝和李陽連一個影子都沒有。

    我轉(zhuǎn)過頭，林小欣有點不好意思地笑著說：“這張是我上次幫朋友拍的一個幼兒園的紀(jì)錄片。”

    “啊？”我有些不解地問林小欣：“那小輝的那張光盤呢？”

    林小欣說：“我趕到小輝住處的時候，他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只是留了一封信道歉說，他非常害怕那些黑社會找他報復(fù)，所以決定遠(yuǎn)走高飛了，還說李陽一直對他很照顧，他不想做得太絕。”

    我發(fā)現(xiàn)我的背上冷汗直冒。

    秦浩偉說：“我們上來過一次，看你這邊情況比較危急，所以小欣就想出了這個方法，結(jié)果居然成功了。”

    我覺得自己有點癱軟的感覺，如果剛才李陽再忍耐一分鐘，讓小欣把光盤在電腦里播放的話，我們很可能出了門幾分鐘就被一群不知來路的人砍死。

    我無力地問小欣：“那你怎么知道小輝和李陽是有關(guān)系的？”

    林小欣說：“你以前告訴過我小輝經(jīng)常被一輛白色寶馬車送回家，我剛才在門口看到李陽的車子就是白色寶馬，而且小輝的字條也說李陽非常照顧他。”

    我臉色發(fā)青地問她：“你就這樣斷定了李陽和小輝有關(guān)系，然后編出了謊話？”

    林小欣點點頭說：“情況太危急了，所以我就試試了。”

    我顫抖地說：“你也裝得太像了，下次說謊的時候拜托使個眼色先，我剛才已經(jīng)準(zhǔn)備沖過來放光盤了，想想都后怕。”

    林小欣說：“剛才我自己也很吃驚，為什么把謊話說得那么鎮(zhèn)靜，我從小到大從來沒有說過謊，而且我父母也都是從來不說謊的老實人。”

    我心里對她說：“你的父母包括你的弟弟都不是什么老實人，你這也是一種天賦。”

    好像勝利來得太意外，李陽和秦處長在那么多人面前的互相揭發(fā)，已經(jīng)使他們的不法行為暴露無疑，劉穎的那些同事掌握了證據(jù)，開始陸續(xù)通緝小輝和三和會的人，我在這個城市里感覺安全起來。

    林小欣就要結(jié)婚了，我多次問媽媽是不是要和我一起去參加她的婚禮，媽媽總是搖頭，確實，我們之間的距離怕是永遠(yuǎn)也難以消除。

    劉穎有時候會來找我，只是一些公事來往，因為我對李陽的整個案件了解得是比較多的。

    她每次來的時候我都想和她說些什么，可是我從來沒有說過。

    她每次走的時候她都想和我說些什么，可是她也沒有開過口。

    我們應(yīng)該是天生的仇家，可是現(xiàn)在卻成了不錯的朋友，還有什么不知足嗎？

    我開始大膽地出沒在這個城市中，也許不久的將來，我還會找一份新工作，在這個城市混下去。

    明天就是小欣姐姐的婚禮了，夜已經(jīng)深了，我睡不著，心中的事情太多，我在街道上漫無目的地走著，街道難得在此刻靜寂了些許，我在住處周圍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冬夜有些陰冷，我輕輕呼出一口氣，昏暗的燈光下，可以看到清晰的白霧。我好像又身無分文了，我傻傻地笑著，不自覺地用手拍拍身上，口袋中似乎有個硬物，伸手入內(nèi)，摸出一個一元硬幣，原來我還有一元錢的資產(chǎn)呀！

    這個繁華的都市，街上行人仍是不少，不過每個人只是自顧自地行走著，我看著四周，遠(yuǎn)處有清冷的燈光，一個賣紅薯的小販正搓著手站在他的爐子前，不斷瞟著路人，我走上前去，他的爐子上好像并沒有什么商品在銷售，見我走來，他口中輕輕喊道：“烤紅薯，烤紅薯，一元錢一個。”我探頭看他的爐子，原來上面還有最后一個小個頭的紅薯躺在那里，他無力地望著我，我想他一定還想做最后一次努力把這個小家伙處理掉，就可以收攤回家了。

    我摸出我的全部資產(chǎn)遞給他，他驚喜地看著我，隨即又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小兄弟，這是最后一個了，實在太小了。”

    我把那個小家伙握在手中，入手也是暖融融的，我笑著說：“我肚子不餓，小的就夠了。”

    他憨笑著說：“小兄弟，明天，明天有空再來這里吧，我給你留一個最大的紅薯。”

    我們相視而笑。我用一元錢買了一個小紅薯和兩張笑臉，誰能說我不合算呢？

    我轉(zhuǎn)身離開，用手小心地?fù)荛_那個小家伙，張口細(xì)細(xì)咀嚼，它好像已經(jīng)有點焦了，但它依然格外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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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一百零二章

    我走到住處附近，遠(yuǎn)遠(yuǎn)看見媽媽房間亮著燈，里面有兩個人影相對而坐，我心中好奇，媽媽在這個城市里認(rèn)識的人很少，她屋子里怎么會來了客人？我上了樓來，聽到房間里有一個男人又急又氣地在說話，聲音竟很熟悉。

    我湊近房門，聽見里面的男人叫著：“丁大姐，你當(dāng)年說過把女兒賣給我后，就永遠(yuǎn)不再接近她了。現(xiàn)在怎么樣？想說話不算數(shù)嗎？”

    我忽然猛醒，這個男人是姐姐的養(yǎng)父林董事長。

    媽媽小聲申辯著：“林老板，你誤會了，我沒有想接近她的。”

    林董事長依然高聲喊著：“你不想接近？你不想接近為什么把那個毛線娃娃送到我女兒身邊？你兒子為什么老是接近我女兒？你們有什么企圖？”

    媽媽回答說：“那是小欣小的時候最喜歡的玩具，她要出嫁了，我沒有什么東西給她，只想把那個娃娃給她做個紀(jì)念。”

    林董事長的聲音越來越不客氣，他大聲說：“紀(jì)念？你是不是想讓小欣想起來你是她媽媽，然后認(rèn)回女兒？你有什么目的？想要錢是不是，我可以給你，你只管開價，只要你保證不再出現(xiàn)在我女兒身邊。”

    媽媽著急地申辯：“沒有，我沒有想讓她想起來什么，小欣離開我的時候還不到三歲，她對我什么都不記得的。”

    我想起來那個給小欣姐姐的毛線娃娃，原來林董事長認(rèn)出了它的來歷，從而找到了我們。我心頭怒火中燒，林董事長在我的印象中一向不錯，平時對下屬很和氣，并不太像一般有錢人那樣勢利看人，可是今天他居然這樣來逼問我媽媽。

    我推門走進(jìn)房間，林董事長看到我有些吃驚。我大聲質(zhì)問他：“媽媽想看看女兒，有什么錯？媽媽想認(rèn)回女兒，有什么錯？小欣姐姐已經(jīng)做了你這么多年女兒了，是該知道真相的時候了。”

    林董事長一時慌了手腳，他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他垂頭喪氣地說：“你們要怎么樣才肯放過我們？”

    “放過？”我冷笑著：“你的錢，讓她們母女分別了這么多年，到現(xiàn)在還沒有資格團(tuán)聚嗎？你只知道小欣姐姐是你的女兒，為什么沒有想過她也是我媽*女兒？你們只知道自己的自私天經(jīng)地義，情由可原，別人的自私就罪無可恕嗎？”

    林董事長頭上冒出汗來，他哭喪著臉說：“你們何苦呢？小欣和你們已經(jīng)不是一樣的人了，她天性善良，可以和你們相處得很好，但是如果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一定會難以接受。”

    我沉默不語，他說得不無道理。

    我聽見媽媽說：“林老板，你放心，我可以保證以后不會出現(xiàn)在小欣的面前，我知道你非常愛她，有你在她的身邊，我還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只希望你還是像以前一樣愛護(hù)她。”

    林董事長大喜，問道：“真的嗎？”

    他心中仿佛有些歉意，說：“丁大姐，你放心，從我抱走小欣的那刻起，我一輩子都是她的父親，我會一直保護(hù)著她。其實我并不討厭你們，可是當(dāng)我覺得你會帶走小欣的時候，我就像一只刺猬一樣，把身上的刺全部豎起來保護(hù)女兒。”

    他誠懇地說：“如果有可能，我希望可以從其他方面補(bǔ)償你們。”

    媽媽苦笑著：“不用了，明天我就會離開這里，永遠(yuǎn)不會再回來了，我知道你一定會信守自己的承諾的，這就夠了。”

    我們?nèi)�人不再說話，林董事長待了一會兒，尷尬地向我們道別。

    我問媽媽：“就這樣走了嗎？”

    她問我：“小強(qiáng)，打算和我一起回去嗎？”

    我想說，憑什么我們就要這樣離開？可是我知道媽媽每次想到姐姐的時候都會難過，也許遠(yuǎn)離才是最好結(jié)果，我們何必一定要待在這個不屬于我們的地方呢？

    是該離開的時候了，人總以為有很多牽掛，其實世間沒有什么東西是真正放不開的。

    我終于下定決心，說：“明天，我們一起回三水鎮(zhèn)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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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一百零三章

    這一夜過得太漫長，我整晚沒有合眼，有很多事情、很多回憶浮現(xiàn)在眼前，苦澀的、開心的、難過的，還有甜蜜的。

    我早早地起床，打算向四毛告別，發(fā)現(xiàn)小翠和小月也在屋子里。我對他們說：“我和媽媽打算回三水鎮(zhèn)了，這么多日子以來，發(fā)生了這么多的事情，我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非常舍不得你們了，但是，離別的日子終于要到來的，有機(jī)會的話，我一定回來看望你們。”

    他們都吃驚地看著我，我的樣子確實不像在開玩笑，離別來得如此意外。

    我們在人生的長路上大步前行，不管中間要顧盼多少次兩旁突如其來的意外，然而最終還是要走下去。

    四毛沉思著說：“小強(qiáng)，我想我們一定還會再見面的，保重吧！”他伸手拍拍我，有很多話其實不用說出來，因為大家都知道。

    我們相視而笑，

    我問：“四毛，你們以后有些什么打算嗎？”

    四毛說：“我和小翠商量好了，我們打算一起開一個早點鋪。”

    “噢？”我大感興趣，這個生意可是比較賺錢的。

    四毛興奮地說：“我已經(jīng)認(rèn)識了不少賣肉的朋友，一旦早點鋪開張了，他們就會提供給我最便宜的肉，比如豬頭肉呀，豬頸子肉還有老母豬肉，反正攪碎了后，別人也吃不出了。”

    我由衷地贊嘆：真不愧是我張小強(qiáng)的朋友，有生意頭腦呀！

    四毛又說：“我和小翠最近還在精研技術(shù)，天天都在練習(xí)包餃子，包包子。”

    好四毛，好小翠，你們這么努力地為著理想奮斗，我真為你們感動，為你們自豪，我相信你們夫妻搭檔一定可以成就一番事業(yè)。不對，他們還沒有結(jié)婚，目前關(guān)系只能算茍合。

    四毛開心地說：“小強(qiáng)，你知道嗎？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練習(xí)到把餃子餡包得越來越少，可是看起來個頭卻越來越大了。”

    真的嗎？這是何等技巧呀！四毛、小翠，努力呀！你們真是讓我驕傲。

    我說：“你們一定會成功的。”我祝福著他們。

    四毛嘆了一口氣說：“可惜，我們的本錢還不夠，還要積攢一段時間。”

    小月忍不住說：“四毛哥，不如我來投資你們開早點店吧！也算我為你盡一些力。”

    “啊？”四毛開心地望著小月說：“那太好了，我們合伙一起開店吧！”

    小月含羞地看著四毛，小翠再也忍受不住，大聲對小月叫道：“吳小月，你有完沒完呀？為什么老是纏著四毛？我四毛哥也是你叫的嗎？”

    小月也不示弱，對著小翠大喊：“我四毛哥又不是你，我憑什么不能叫呀？”

    四毛坐在我旁邊，輕輕地說道：“又來了，又來了，女人呀，真是煩！”他滿臉的得意。

    小翠和小月吵著吵著，忽然一起質(zhì)問四毛。

    小翠說：“四毛，今天你放個話，以后永遠(yuǎn)不見這個女人。”

    小月說：“四毛哥，這個刁婦你還不快甩掉她呀？”

    小翠大叫：“你才是刁婦，你甩都甩不掉！”

    四毛終于忍受不住，大叫一聲：“受不了了。”他轉(zhuǎn)身向屋外逃去。

    小翠和小月一齊追了出去。

    我啞然失笑，四毛今后的日子看來也不太平了，有古怪精靈的小翠，還有不屈不撓的小月，生活必然很精彩。

    不管怎么樣，四毛的生活也會安定下來了，我心里很替他開心，行騙的生活總是會提心吊膽的，以后不用再防備警察了。

    我忽然想起了那個警察劉穎，心頭一痛，離別了，永遠(yuǎn)都不會相見了，我不想去和她告別，我們之間的那點好感就像峭壁上的映山紅，不管她有多美麗，你都不可以嘗試伸手去觸摸她，因為你的代價將是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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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一百零四章

    時候尚早，我踱出屋外，天空中飄落細(xì)小的雪花，不知道為什么特別喜歡有雪的日子，可能只有這種天，四處都是白茫茫的，即使是最陰暗的角落也會被照亮吧！

    我漫步在雪地上，低頭瞄著自己淺淺的腳印，我在這個城市中能留下的可能只有這些了吧？雪漸漸覆沒了腳印，我的痕跡越來越少，但是它們確實藏在下面了。

    我漫無目的地走，忽而抬頭，四周這么熟悉，原來是劉穎住處附近，我有次送她回來曾經(jīng)路過，我竟然不知不覺地走到了這里。我搖搖頭，苦笑著轉(zhuǎn)身，身后傳來了一個聲音。

    “張小強(qiáng)，你怎么跑來了？”我不用回頭就知道是劉穎的聲音。

    我轉(zhuǎn)過身，她在雪中笑盈盈地望著我，我笑著說：“我正好經(jīng)過這里。”

    想做一個騙子，就是永遠(yuǎn)都不要表達(dá)自己真實的想法，我哭的時候心里常常在笑，我笑的時候心里其實在哭。

    她懷疑地看著我問：“真的是正好經(jīng)過嗎？”

    她忽然笑道：“你是來討債的吧？是不是要我教你跳舞了？”

    女人的想像力真是豐富，我點頭道：“是呀，你欠我的，今天全還了吧！”

    她開心地笑，“好呀，好呀，這樣就不用欠你人情了！”

    她看看四周，鬼祟地說：“我們就在這里跳吧！”

    她把手搭在我的身上，教我應(yīng)該如何擺放姿勢。

    雪漸漸地下得大了，我們慢慢在雪地上盤旋，劉穎口中歡快地吹著曲調(diào)，配合我們的舞步，我笨拙的腳步不斷落在她的腳上。

    她不斷“哎呀”地叫出聲來，我不好意思地看著她，她說：“小強(qiáng)，你可要多加練習(xí)呀！這樣吧，給你一年時間，明年的今天我再來檢驗?zāi)悖�如果還是跳得不好，那我可要不客氣了！”她呵呵笑著。

    明年？我們之間連明天都沒有，哪里來的明年？

    她微笑著看著我，我看著這張美麗的臉，忽然不太能控制自己的感情，我一把把她摟在懷里，淚水已從臉上滑落。

    劉穎把頭靠在我肩膀上，我想她的笑容一定很燦爛，我知道這個時候，不應(yīng)該去抱她，應(yīng)該離她遠(yuǎn)遠(yuǎn)的，既然沒有緣分，何必要在彼此心中留下一個記憶呢？可是我真的不想讓她看到我臉上的淚水。

    我們在雪地中緩緩地旋轉(zhuǎn)，我伸手輕輕擦拭掉臉上的淚水，慢慢松開她。

    我對她說：“我回去了。”

    她笑著說：“什么時候再來看我？”

    我怔怔不答，我知道我們不會再相見了，轉(zhuǎn)過身就是永別。

    我轉(zhuǎn)身離去，背對著她高高地抬起手，大聲喊著：“走了！”

    我留給她一個背影，大踏步離去。

    這個世界哪里有人人平等，有人得到很多，為什么留給我的那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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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一百零五章

    我回到住處，想收拾一下行裝，可是我卻找不到什么值得我拿的東西，也許這里真的沒有什么東西值得我留念了。我坐在床前等媽媽回來，已經(jīng)快到中午了，她一直沒有出現(xiàn)。

    我心念一動，媽媽會不會去了那個地方呢？我站起身來，走出房門，雪依然沒有停，雪花片片飛舞，我頂著風(fēng)雪向姐姐結(jié)婚的飯店前行，雖然媽媽一再說，不會去參加姐姐的婚禮，但是我實在想不到媽媽還可能去哪個地方。

    我來到飯店外面，遠(yuǎn)遠(yuǎn)看到小欣姐姐和秦浩偉進(jìn)了大門。我繞著飯店四下找尋媽媽，在飯店大廳后面高高的玻璃窗前，我見到她正偷偷趴在寬大的窗臺上，從窗簾縫隙中窺視飯店里的情景，我走到她的身后，她渾然不覺，我輕輕叫她，她回頭看到我，覺得有點意外，我看到她眼睛紅紅的，滿是皺紋的臉上還掛著淚水。

    她伸出袖子輕輕擦去臉上的淚水，問我說：“小強(qiáng)，你怎么來了。”

    我回答她說：“我覺得沒有什么需要拿的，就來找你了。”

    她往旁邊讓了讓，讓出一個空位，我站在她旁邊，和她一起看著里面的婚禮，小欣姐姐穿著白色的婚紗站在臺前，她背對著我們，不過我知道她臉上一定洋溢著幸福溫馨的笑容。媽媽只是聚精會神地看，淚水一滴滴的從她滿是喜悅的臉上滑落，她無意識地用手輕輕攬住我肩膀，我輕輕挪動身體靠著她近一些。我們聽不見屋里的聲音，只是看見小欣姐姐和秦浩偉對著觀禮的人們鞠躬，媽媽興奮地拍打我，她口中喃喃自語，“拜堂了！拜堂了！”

    小欣姐姐再一次鞠躬，媽媽說：“這次該是拜高堂了吧？”我知道她一定很嫉妒坐在屋子里姐姐的養(yǎng)父母。媽媽說：“小強(qiáng)，如果你有天……”她忽然哽咽地說不下去。

    如果有一天，我站在那個地方，坐在那里的人一定是你。

    他們第三次對拜，觀禮的人們大力地鼓著掌，人們開心地笑著鬧著，這個屋內(nèi)已經(jīng)被融融的祝福所包圍，小欣姐姐幸福地微笑著，你知道嗎？還有兩份你不知道的祝福圍繞在你身邊。

    我跳下窗臺，偷偷溜進(jìn)飯店中，從桌上摸來兩個酒杯。我把其中一只遞給媽媽。

    媽媽拿著酒杯問我：“這是做什么？”

    我笑著說：“歡樂的時刻，怎么能不舉杯？”

    媽媽說：“你拿兩個空杯子怎么舉杯？”

    剛才一時著急，我忘記了倒幾杯酒來，我笑著對媽媽說：“沒有酒，那就用雪水吧！”

    媽媽忽然不再說話，她愣愣地看著屋里，小欣已經(jīng)換了身紅艷艷的旗袍在屋里敬酒，她正好轉(zhuǎn)到面向窗口的方向，雖然我知道她一定看不到我們。

    媽媽嘴角帶著笑容對我說：“你姐姐今天好漂亮，你看你姐夫看起來也穩(wěn)重，他一定會對你姐姐很好吧？”

    “一定會很好的。”她自問自答著。

    小欣轉(zhuǎn)過身又去其他桌敬酒了，媽媽從窗臺上跳下來，她對我：“小強(qiáng)，我們走吧！”

    是呀，該看的也看完了，該知道的也知道了，我們在這個城市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嗎？

    媽媽說：“我們回三水鎮(zhèn)吧！”她邁開步子大步向前。

    我跟在她的身后，向三水鎮(zhèn)的方向走去，那邊才是我們的樂土。

    笑容在媽媽還有淚水的臉上綻放，她越走越快，我?guī)缀蹩煲�跟不上她的步伐了，她口中嘟囔著不知道什么調(diào)子的小曲。

    我苦笑著說：“媽，你唱得好難聽呀！”

    她不理會我，只是走得更快了，我漸漸被她落下一大截路。

    我在身后大喊：“媽，地上滑，你小心點。”

    她還是大步走著，忽然在滿是白雪的道路上扭動起來。媽媽年輕的時候曾經(jīng)是鎮(zhèn)上秧歌隊里的主力成員，每次演出都會站在最前面一排，只是現(xiàn)在她粗笨的腰肢扭得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淚水，任它們一點點滑落到我的嘴角，咸咸的，好像還有一點甜味。我快步追上前去，抓住她的衣角，隨著她的節(jié)奏一起扭動著，我們放肆又幸福地笑著，完全不理會路邊人像看到瘋子一樣的神情。

    生活中無奈的時候太多，既然笑也可以，哭也可以，那么就這樣大笑吧！

    我們在寒風(fēng)中隨著雪花起舞，片片雪花不時地落在我的手中，瞬間融化，原來我的手心是如此地溫暖。

    記憶中好像有過這樣的場景，那是五歲那年騙了那個開車的胖子五十塊錢以后，我也是這樣和媽媽在雪地里慶祝。

    只是，她的背因我的挺拔而彎曲；

    只是，她的身體因我的健壯而臃腫；

    只是，她的臉因我的日趨成熟而皺紋密布；

    只是，我年輕了，她老了。

    唯一不變的是，我還是您的小跟班。

    思維穿過時間和空間的束縛，我仿佛又看到了三水鎮(zhèn)低矮的茅屋，串串懸于樹梢的冰棱和腳踩上去會吱呀吱呀響動的枯樹枝。

    陽光照耀在茫茫雪地上，天地間一片光亮，雪地上折射出七彩霓虹，那就是生活的顏色，有兩個小黑點在雪地上歡快跳躍，這是屬于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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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簡介：不K拉，MOP 知名寫手，以連載《像小強(qiáng)一樣活著（街頭騙子的自述）》得到廣大MOPPER的追捧。并因為2006年在大雜燴聲討趙趕驢和與神教玄女林隱月關(guān)系曖昧引起貓眾的廣泛關(guān)注。目前《像小強(qiáng)一樣活著》一帖的點擊率已經(jīng)達(dá)到22.6萬余次，1.2萬多層回復(fù)，此書即將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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